第23章

曹覓等了一陣,見廳中無人願意主動承認,便嘆了一口氣。

她喚道:“夏臨,你沒有什麽要解釋的嗎?”

夏臨聞言越眾而出,來到曹覓面前跪下,“不知王妃所言何事?”

她似乎有些緊張,出口的話有些顫抖,但卻仍強撐著沒有低頭。

曹覓便道:“清晨,有人看到你與陳康在西邊廂房私會,臨走前,你還給了他一些東西……”

她皺著眉道:“陳康的錢,都是你給他的,對吧?”

夏臨身子一抖,“奴婢,奴婢……”

“我說過了。”曹覓步步緊逼,“只要你主動承認,我會從輕發落。”

她這話一出,夏臨似乎終於下定了什麽決心。

她對著曹覓一拜,道:“回王妃,陳康的錢,確實是奴婢給的!”

曹覓聞言,一時有些詫異——她沒料到夏臨會這樣輕易坦誠。

但夏臨的下一句話,卻直接打破了她的幻想。

夏臨顫聲補充道:“但是,奴婢一直是被他威脅的!”

“威脅?”曹覓有些好笑,“你是說,他威脅你給他錢?可是,你一個小小的丫鬟,每月的月例雖然不少,但也不至於能輕松拿出幾十兩銀子吧?”

夏臨深呼了一口氣,從頭解釋道:“王妃容稟。奴婢賣身到王府之前,在家中有一個定了婚約的男子。但後來家中貧困,不得不賣女求生。奴婢以為,這輩子與那人有緣無分,便斷了念想。但沒想到,三年前,那男子竟發了跡,積累了一些身家,還找到了奴婢。

“久別重逢,奴婢沒忍住……便私下與他見了幾回。

“後來,奴婢與人私會的事被陳康撞破,奴婢當時昏了頭,為了掩飾自己的錯誤,便……便受了他的要挾,每隔一段時間給他一些銀兩。

“銀兩有一部分是奴婢的月例,但大多是,是我那未婚夫給的。”

她說到動情處,抹了抹眼角的淚花,像極了一個受了極大委屈的單純女子。

但曹覓的眉頭卻越皺越緊。

事實上,她真的沒有抓住夏臨的罪證。

也許是因為夏臨賬做得太好,至今,曹覓手下的人都沒能從她經手的賬薄中查出什麽異樣。而早在夏臨離開往繡坊監工的時候,曹覓就派人秘密地搜查過她的屋子,同樣沒有找到任何把柄。

但種種跡象和曹覓自己的直覺又告訴她,夏臨與利潤連年降低的原身鋪子脫不了幹系,她與陳康的關系,絕不像她說的那般簡單。她在整個事件中,扮演的也絕不是什麽受到要挾的無辜女子。

方才她讓人主動認罪,實則是想詐一詐夏臨。但沒想到夏臨的段位較之陳康高了不知多少,一點都沒被她唬住。

倘若曹覓不能拿出其他關鍵性的證據,那麽夏臨此番,是能夠自圓其說的!

曹覓想了一下,又轉頭去看陳康。

她問道:“陳康,夏臨說的這些,是否屬實?”

已經知道自己性命堪憂的陳康像是失了所有的生氣,他聽到曹覓的話,張了張嘴,卻終究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那模樣,竟是直接默認了夏臨的說辭。

曹覓沉默了一陣,眼見局面到此僵住,心中暗暗提醒自己千萬不能操之過急,免得亂了陣腳。

她深吸一口氣,吩咐道:“如此,將陳康和夏臨帶下去,分別關押起來,待得之後再細細審問。”

北寺行禮領命,很快將兩人帶了下去。

這時候,廳中眾人似乎才反應了過來,正三三兩兩聚在一處小聲討論。

曹覓凝神聽了片刻,發現大多數人已經相信了夏臨的說法,此時正在可憐夏臨的遭遇。

不得不說,夏臨這個故事編得好。

她身為王府婢子,與府外親人私下見面其實只是小錯,後來受陳康威脅給他錢財,更是將自己又擺到了受害者的位置上。

而這種遭遇,恰恰最能引起同樣沒有自由身的仆役同情。

想通這一點,曹覓輕咳一聲,將所有人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己身上。

她嚴肅道:“夏臨的事,我自會調查清楚。若她有罪,我不放過,若她清白,我也不會錯怪。但事到如今,陳康的罪行已定,只要認真拷問,總能問出點有用的東西。”

說到這裏,她話音稍頓,“各位且記住,我原先說的話還有效,主動束手認罪的人,從輕發落。能提供相關證據的,罪名再減一等。你們且先散去,各自好好斟酌吧。”

廳中眾人不敢再造次,紛紛行了禮,陸續離開。

所有人都走了後,曹覓再維持不住那副運籌帷幄的模樣,用手揉了揉額頭。

她心中其實有些焦慮——如今人也抓了,蛇也驚了,這一次如果不能一舉打倒夏臨,反讓她脫了身,那之後再想調查,怕是難上加難。

東籬見她頭疼,小心地上前勸道:“王妃放心,北寺已經重新帶了人到夏臨的屋中搜查,也許很快便會有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