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第2/2頁)

“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我希望他今後的人生能如臘梅一樣不畏嚴寒地綻開。我是香得轟轟烈烈,他就香得內斂清新。”

傅辛夷眼內有光,那點光讓顧姨娘覺得整個屋子比往日都敞亮得多。屋內暖烘烘得,暖得骨頭酥軟,暖得能讓心化為糖水。

顧姨娘伸手撫了撫傅辛夷烏黑順滑的長發,懷念著故人,暢想著今後:“那就叫疏影,傅疏影。你娘一定也會喜歡。她向來喜歡花的名字。以後你們是一家人,我會好好教他。”

辛夷是花的名字,看來是娘親自取的。

傅辛夷笑出了聲:“爹是連取名的機會都沒有麽?”

顧姨娘眨眼:“他可以取字。你若是想要個字,也可以問他討要一下。京城才女有個‘字’,不稀奇。”

傅辛夷可不敢自稱才女。她要是才女,這天下念過書的女子都能稱為才女。叫什麽都好,專門再取一個字,搞得好似取外號一般。

她連連搖手:“不了不了,太過麻煩。”

顧姨娘又笑起來。

包括良珠在內的幾個丫頭,很少見顧姨娘柔情如此,心中都有些吃驚。顧姨娘往日對傅辛夷有親昵,卻更多的是一點嚴厲,總想著傅辛夷能好好學點東西。

到底是有孕了,不一樣了。

良珠替傅辛夷取了椅子來,出門讓人專程送點吃食到房間裏。

傅辛夷和顧姨娘在屋裏好好聊了會兒。她們聊花草,聊育兒,聊府中即將迎來的新花草。聊著聊著,顧姨娘聊起了盧家的事情。

“盧家由於三年前一樁庶吉士的自縊案子,這些日子過得很是糟糕。盧旺申名聲是壞了個徹底。盧大人到底不過是翰林院學士,門生雖多,但職權不高。大理寺奉帝命查案,與京城禁衛有合作,敢插手的人不多。受害者任巡,聽說就剩下一妻一女。”顧姨娘透消息給傅辛夷,說著說著偏重點就歪了,與傅尚書截然不同,“妻子二嫁,與一個喪妻有子的男子湊成了一家。女兒這三年來,一直都尋著門路想要替父親伸冤。”

“替父伸冤?”傅辛夷當初就聽傅尚書說了一兩句,並不了解細節,好奇詢問,“顧姨娘是怎麽知道的?”

“女眷私下裏會聊兩句。”顧姨娘並沒有明說自己怎麽知道的,只嘆息著案子裏那對母女不易,“女子在外本就不容易,自縊一事驗屍早有結果,已成定案。這事就算能查出個一二,要不是那位動怒,恐怕沒人會特意去給這位庶吉士翻案。”

傅辛夷腦內跳出了封淩的臉。

顧姨娘略感慨:“三年了,她們算是熬出了頭。不知道她們到底通過誰翻得案。”

那封信的主人出的手,借的不知道哪把刀。他對付盧家必然是有目的的。但他的這個目的,真正幫到了這對母女。

傅辛夷情緒莫名復雜,伸手取邊上的茶喝了一口。

顧姨娘將仆役準備的糕點往傅辛夷那兒推了推:“多吃點,這麽瘦以後怎麽生養?”

年紀輕輕的傅辛夷聽到這話差點被茶水嗆住,趕緊放下茶杯:“顧姨娘才該是多吃點,不然回頭怎麽生養?您可千萬多操心操心自己,別操心我的事。”

顧姨娘大笑起來:“你呀。”

她笑著笑著,順著自己的話說了下去:“你呀,別什麽事情都攬在自己那兒。府上有我和老爺,誰都欺不了你去。”

傅辛夷含糊應下,知道顧姨娘意指那封信。

成年人講話總喜歡一語帶多層意思,好心是好心,可聽著真是讓人煩惱。

傅辛夷轉了話題:“顧姨娘可要去看看臘梅?我打算取一些枝條和臘梅下來,看看能不能做成幹花。”

這回輪到顧姨娘好奇起來:“就是你這些天在書房折騰的那些麽?掛了一屋子,惹得下人都不敢去打掃。”

傅辛夷擱下茶杯,笑盈盈起身:“就是那些。我等下看看陶罐裏的成效。等到了除夕,我給傅疏影也送一份禮。”

顧姨娘手忍不住摸上腹部:小家夥還沒出生就有了禮。所有人都在期待著他的誕生,可真是讓人歡興極了。

傅辛夷扶著顧姨娘起身,將顧姨娘的披肩裹緊了一些,這才牽著顧姨娘往房間外走:“府上有我在,姨娘一樣可以放下心來,平日裏多看看花,少操些心。”

顧姨娘看著傅辛夷,恍若能看到當年的雲詩詩,人影重疊如再生。

她哪能不知道傅辛夷話裏的意思。

只是那麽多年她都習慣了。

習慣了沒有夫人在前頭的日子,習慣了府上多年的冷清寂寥。

顧姨娘彎著眉眼,順著傅辛夷的意思,應了一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