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第2/2頁)

桂曉曉和自己不一樣。桂曉曉身在桂府,長在桂府。在她心裏,桂府一切高於她自己。她可以聲名狼藉,但桂府不可以。傅辛夷若是在她那個位置,或許就做不到這樣徹底。

女先生神情緩和:“你說的是。但寫文章不能這樣來說,你得引經據典,用先人先例來證明自己說法的正確性。觀點要合乎大流,不可太過偏。”

傅辛夷:“……”

她沒想到話題還能偏到寫文章上,笑著開始顧左右而言他:“先生,我的字最近可有進步?”

先生看了眼:“學了個皮,神差遠了。”

傅辛夷看向封淩的字,心想:自然差遠。這人會的遠超過她所能想象。

好在傅辛夷這人有的是耐心。

她用剩余的錢找繡娘做了兩副手套,又等著鐵匠鋪將一件件工具送來,一邊寫字畫畫,一邊開工做自己臨時能夠做出來的花畫。

春日來臨,迎春盛開,櫻桃花和望春花接踵而至。

京城裏逐漸又開始約起了踏青和詩會。

居於傅府中不怎麽走動的傅辛夷鉆在錢眼裏,持家做畫,半點沒被外頭的紛紛擾擾打攪。

她書房裏如今花香四溢。墻面以前擱著的字畫一一撤去,全臨時掛上了她的作品。一副一副接連上去,每一副用的花都不一樣。尺寸從小巧的一直到一兩米見寬的,都有。

這段時間,她還嘗試了一個方法來保存顏色的同時並去水。用熱油和水混合,再將花充分浸進去,再取出後丟幹燥劑裏一段時間。

她一點點摸索著,將自己以前眼睛看不見的設計弱點,一處接著一處去完善。曾經的她注定只能在一個屋子裏,當一個普通的花畫師,如今的她卻可以通過雙眼,成為這天下第一罕見的花畫師。

傅辛夷心中的野望隨著屋裏作品的變多,像野草在春日探出了腦袋,迎風猛然躥著個子。

傅尚書休息了多天後,重新上朝。

花鳥店掌櫃在雨水過後,再度親自送花上府,和傅辛夷好好談了一筆生意。從這新一年起,京城外將有三畝花田,專門優先提供花朵給傅辛夷。

油菜花綻開,杏花李花正大光明跟隨春日腳步在樹枝頭綻放。

就在春闈來臨之際,翰林院出事了。

以原翰林學士盧景龍為首的保守老一派和以詹知行、洪侍讀為首的天賦革新一派,雙方互相掐起來,從朝下掐到朝上,掐了個天翻地覆。

理由用的便是詹達彈劾盧景龍一事。

盧景龍一派沒有證據,卻以天下之人都有傳聞為由上訴。詹知行身為朝廷官員甚至擅離職守,為了兒子而上京,上歪下不正,小詹翰林膽敢蔑視皇權,公報私仇,罪大惡極。

而詹知行與洪侍讀一派則是有理有據,還拿出了證人反駁,引經據典用任巡以及一幹新翰林官場受辱之事死掐盧景龍一派。認為這群老一輩枉顧帝王恩寵,竟倚老賣老,殘害同僚、殘害普通老百姓。

掐到這種地步,作為證人的任家任欣穎一直固執往返於大理寺作證。

皇帝再怎麽裝死,也被老丞相提醒:“春闈在即,陛下要早有決斷。”

拖了那麽多天,這才開年就立刻翻出來。那麽多事,皇帝也不耐:“盧景龍的事,大理寺該怎麽判就怎麽判。若無人檢舉,他豈不是要在翰林翻天?”

區區一個翰林學士就敢如此。大理寺要是不敢判,那回頭豈不是人人得了一點權勢就敢囂張跋扈。

至於詹家,難道就不算蔑視皇權了?

皇帝各大四十大板:“此次科舉後,詹知行左遷,事出有因,可酌情處理。詹達已成家立業,卻還不能處理好自己的事情,牽連長輩,實在不堪重任。此事交由吏部科舉之後再做處理。”

詹知行和詹達同時被降職。

他叫出這回在翰林院蹦跶最高的兩個大臣,當眾指著加重了語氣:“這回科舉要是出個什麽差錯。翰林院一並受罰!”

就在這樣官員情緒緊繃,官場水深莫測的情況下,二月初九到來。

連續九天的春闈正式開始。

良珠替傅辛夷打開窗戶透氣:“小姐,春闈今日便開始了。”

傅辛夷順著窗戶朝外看去。

院子與書房隔開一段距離,遠望是看不到的。傅辛夷卻知道桃花已含苞,即將綻開在春闈這幾天內。京城的天還沒熱,雪倒是已不再下了。

現在的封淩該是經過嚴苛的檢查,踱步走進了考場。

她收回視線:“我們該去拿畫換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