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那是養母尚未過世時候的事情。

那時候雲真已然病體纏綿,卻仍然支持著,讓桑研送她去迷霧森林。

拜火教上上代教主織羅是人中之傑,他不但順利將拜火教洗底,還站隊成功,在與魔人戰鬥中壯烈殞身。如此這般,方才使得拜火教洗去曾經汙名。

織羅在時,也對南疆木地脈甚是上心,甚至對這些南疆陣法師頗為扶持。

然而織羅殞身之後,剩下兩代教主,漸漸也沒這份心了。

歲月悠悠,便是培養出極優秀的陣法師,他們也活不了多久。從投資的角度而言,這也是一樁不大合算的買賣。同樣的資源栽培出來的劍修,卻能具有極明顯的經濟效益,能很直觀的展現出一個門派的實力。

於是拜火教教主不過換了兩代,曾經優秀的南疆陣法師卻已然一代代沒落。

到了任蹤少年得意,成為新一任拜火教教主時,也只有一個纖弱少女扶著一名病弱老婦前去迷霧森林巡視。

這二人,是南疆僅存的優秀陣法師。至於韋螺,不過是虛有其表罷了。

許多年輕,那些南疆優秀陣法師留下的法陣,已然有幾分殘舊。雲真每年都會去加以修補,乃至於臨死前將這般任務交給自己養女。

南疆的陣法師多為女性,且以收養義女的方式,將技藝代代相傳。

“阿研,我知曉你受了許多委屈,你這個孩子,一向都是不愛與人結交。可憐的孩子,你空有才能,卻不大會跟人打交道。”

養母枯瘦的手掌,這樣子按住了女兒的手腕,撫上了她手腕上猩紅傷口。

這雙手臂,曾經被人挑斷了手筋,縱然接好了,也不會那麽敏銳了。陣法師能夠結丹的不多,也無法施展骨肉再生的手段。

“可咱們時時瞧著木地脈,不是為了拜火教那些傷害你的人,而是南疆土地上所有的百姓。阿研,我只盼望你忘卻傷心,瞧瞧那些明亮的東西。你的身邊,總是有人愛著你的。”

這個世界縱然有許多黑暗,可終究也是有著溫暖的愛。

然後雲真就在她清苦的居所,咽下了最後一口氣。那雙枯瘦的手掌余溫猶在,卻再也不會握住女兒的手腕。

亡母去世時候的畫面浮起在桑研腦海裏,她緊緊摟住了傷痕累累的桑藍。

阿娘,你的話我一直記在心上,可是要做到真的好難。

就好像現在,為什麽我的心裏面那麽樣恨,恨得不得了。

倘若韋螺死了,我一定會開心得不得了。

我甚至恨不得,這些拜火教修士死得幹幹凈凈。

可這又有什麽關系呢?我不過想一想,想一想不可以嗎?至少,她沒真的對這些拜火教修士下手。

事到如今,她也只想帶走妹妹,遠遠離開南疆。

和別的五行地脈一樣,木地脈第一波發作之後,也回歸了短暫平靜。

然而眼前畫面,卻讓這些拜火教教徒無比震驚!

拜火教在南疆頗具威望,乃至於被當地百姓視若神明。而拜火教未洗白時候,殺人的勾當也沒少做,自然也沒什麽節操。在很長一段歲月裏,拜火教走的是野路子,洗腦當地百姓進行獻金也是常有之事。

吸納的南疆百姓的財富,拜火教就將這些銀錢用於造神殿之上。

漫長歲月裏,伴隨歷代教主的擴建,使得這拜火教神宮巍峨肅穆,令人心生敬畏。

然而拜火教教徒數代心血,此刻卻在地脈之氣發作之下,盡數化為烏有。

伴隨木地脈的地脈之氣發作,這一片建築物也被植物吞沒粉碎。

任蹤好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面頰火辣辣一片,實沒想到拜火教近兩千年擴建的總壇會毀在自己面前。

這對於他的教主生涯,自然也是重大汙點,乃至於他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復,更不能接受眼前的失敗。

韋螺也恍恍惚惚,她若不是靠著法器傍身,此刻也已然化為植物了。

然而饒是如此,她也還是中了招。

實則活下來的拜火教徒,皆被木地脈“種子”寄身。

他們脖子、心口皆出現了一個圓圓的肉瘤。肉瘤中有一顆種子,細細的根須已然紮入了這些的血脈之中。

故而縱然有人用刀斬去肌膚上的肉瘤,也是毫無用處。

如今木地脈之氣暫時平復,這些種子似也不再催化。

然而下一次木地脈發作之時,這些種子會再一次的催化,以人為土吸取養分。

驀然,韋螺尖銳的嗓音頓響:“桑研,桑研!這一切皆是桑研弄鬼,你,你竟如此心狠手辣!”

桑研本來掙紮著帶親妹妹就此離開了,卻未曾料想韋螺這樣子說。韋螺這樣子一嚷,頓時使得桑研暴露在眾人目光之下,更使得桑研面頰微微一白!

她已經有韋螺pstd,這個女人似乎是她人生永遠的噩夢,而且一直一直,都不會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