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臣服

下午六點,蕭津琛離開了蕭氏總部大樓。

周巖開著蕭津琛平日裏最常坐的那輛邁巴赫等在公司樓下,此時正值下班時間,蕭氏的員工都悄悄側目,議論紛紛。

今天兩個小蕭總同時出現在了公司,真的百年難得一見的盛況。

蕭董身體有恙,很久沒有出現在公司,紛傳蕭董會在兩個小蕭總之間選出一位新任董事長,也不知道最後會是誰接手蕭氏集團。

不過很快,他們就會知道答案了。

蕭津琛坐在後座,一身熨貼合體的定制西裝,隨手翻看著車裏的雜志。

今天開了一天的會,中午又抽空回了趟老宅。

再加上昨晚沒有休息好,他神色有些疲憊。

下班時分,車流綿綿不絕湧上高架,車燈輝映,交織相襯,像是銀河倒映在人間。

蕭津琛隨意地單手解開了一顆襯衣的紐扣,把雜志丟在一邊。

本想閉目養神一會兒,但是一閉眼就想到今早上在醫院醫生給他說的話,他就更加煩懆。

今早,蕭津琛約見了岑念的主治醫師。

岑念的主治醫師是全京市最好的腦科主任,退休多年,不輕易出診。

也是蕭津琛爺爺的老戰友,否則是絕對請不動他來幫岑念看診的。

李主任推了推眼鏡,頭發已經花白,精神卻很矍鑠:“從ct上來看,患者的頭部損傷並不嚴重,只是輕微腦震蕩,淤血也不明顯,雖然這是個好消息,但這也是目前最棘手的地方。她目前的記憶停留在高三那年的年底,甚至能準確說出那天的時間。如果不是因為腦部腦積血導致的逆行性失憶,那麽就要考慮是心因性失憶了。”

“換言之,就是心理上遭受了十分沉重的打擊,大腦處於保護,或者患者的心理防衛機制導致失憶。那麽在那天之後,一定發生了讓她至今不願意面對的一些事情,再加上車禍前一切刺激到她的事情,誘發了現在的選擇性失憶。車禍就像火苗,引線和炸.藥是早就埋好了。”

“我遇到過失憶的情況有很多,根據以往的經驗,她很難恢復了。”說完,主任又安撫蕭津琛,“不過你也別灰心,不排除患者會在外界因素的刺激下想起一些片段和很長段的記憶,至於能不能恢復全部記憶,還得看她自己。”

蕭津琛安靜地聽完了李主任地話,禮貌地問:“李爺爺,那您的意思是,她很可能再也想不起來了?”

李主任:“目前看來,極大可能是這樣的。不過這也不是百分百的事情。人類醫學現在對於大腦的認知還遠遠不夠,只是在一個探索的階段,很多腦科疾病都是正在攻破中,包括失憶在內。”

此時,他不知為何又想到了主任提到的“高三那年的十二月三十號”,心裏泛起了一陣駭浪。

他當然記得那一天之後的事情。

但是岑念,就這麽忘了。

偏偏就是那一天開始。

兩人聊了很多,蕭津琛在聽完醫囑後,禮貌地道謝,離開了醫生辦公室。

他回到病房時,岑念還在睡覺,留下字條,他就離開了。

想起李主任的那些話,蕭津琛譏誚地笑了笑,望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車流緩慢又擁堵,鳴笛聲不絕於耳。

新年才過完不久,復工後的京市一如往常的擁擠,春寒料峭,但是京市已經熱鬧了起來。

“周巖。”

突然被叫到名字的周巖,馬上提起了十二分精神:“蕭總。”

“我平時很兇嗎?”蕭津琛想到了昨晚岑念十分委屈的抱怨。

“當然不。”周巖信誓旦旦地說。

蕭津琛:“嗯?”

周巖小聲說:“可能,稍微,平日裏偶爾有些嚴肅。”

蕭津琛手裏拿著一個全新的手機把玩著,雖然面無表情,但似乎在很認真思考周巖說的話。

周巖沒聽到蕭津琛的回答,暗自捏了把汗,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嘴瓢把飯碗弄丟了。

好在一路直到醫院,蕭津琛都沒有再問什麽。

夕陽西下之時,周巖跟著蕭津琛到了醫院。

他工作兩年,只見過岑念幾次。

雖然外界對岑念這個“灰姑娘”的傳言很多,但周巖對她的了解卻少之又少。

到了病房門口,周巖自然不準備進去。

他如果現在跟著進去,除非是他真不想要這個工作了。

蕭津琛走到門前,正伸手欲擰開門鎖。

病房內就傳來了岑念的聲音。

她今天打了好幾瓶點滴,一直在病床上躺著。

點滴好不容易打完了,岑念想找人說說話,問問她忘記的這些年都發生了些什麽大事。

負責她的護士換了幾位稍微年長一點的,醫生還是昨天那幾位和一位頭發花白的老爺爺。

但大家都是一樣,除了醫囑之外,話都不肯和她多說一句,岑念已經一天沒和人聊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