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第2/3頁)

“你……”李綬窒息,“你還真的無法無天了?”

但李衾身上有一種縱千萬人吾往矣的氣勢,聽說他在邊塞時候受了傷,又急趕回來,臉色憔悴泛白,像是大病未愈,可正因如此,身上更多添了幾分凜冽透骨的殺氣。

李珣看出他仿佛有些不對勁兒,忙拉了李綬一把:“大哥……”

李衾則淡漠道:“動手。”

他身後還有幾個近侍,腰間都帶著刀的,眾下人哪裏敢怠慢,耳畔有哢哢嚓嚓地鐵鍬鏟動泥土的聲音。

李綬忍無可忍,正要把李珣推開沖過去,就聽到身後有個聲音斷然道:“李三郎!”

兩人一起回頭,見有個身著白衣的青年從門外快步走了進來。

這青年玉冠素衣,長眉入鬢,容貌是一等一的俊美,氣質也是出塵的清貴,正是蕭東淑的兄長蕭憲。

李衾對別人可以置若罔聞,聽見蕭憲的聲音才回過身來。

當看見蕭憲一身素白之時,李衾的喉頭明顯的動了動。

他的唇動了動,似乎想要拱手行禮。

然而蕭憲快步走到他的跟前,二話不說,竟是猛然一拳揮了出去。

這一拳正中李衾臉上。

旁邊的李綬見狀幾乎暈厥。

李衾本是能躲過的,但面前的人是他的舅哥,而且他也不想躲開,反而渴望著疼痛的感覺。

可不知是蕭憲的力氣不大呢,還是怎麽……他竟沒覺著臉上十分的疼。

蕭憲盯著李衾:“你在幹什麽?”

李衾揉了揉臉頰:“大哥,我想見東淑最後一面。”

“放屁!”向來雅致風流的貴公子,竟也逼得口不擇言,蕭憲厲聲道:“你早幹什麽去了?”

李衾無言以對。

蕭憲深深呼吸,每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你且給我死了這心!我妹子已經去了,是我親自、親自看過的。所以你給我消停點兒,別再攪擾她!”

李衾的雙眼泛紅,沉聲道:“就算你是她的哥哥,也不能攔著我。”

“我不能?”蕭憲冷笑,分毫不讓:“我不管你是不是什麽皇上親口贊譽的國之棟梁,也不管你到底立了多了不起的絕世之功,我只知道,我絕世珍寶般的妹子給了你,卻年紀輕輕地就死在了你家裏。”

李衾像是給人刺了一劍似的,疼得渾身微微顫抖。

蕭憲掃了一眼李衾身後的李綬跟李珣,最後又看向李衾:“不管如何,是你沒有護好她!”

李衾緊咬牙關,一股莫名的震怒跟發自心底的深重悲哀在他體內交織,他別無選擇:“我不信。我要親自看過才算!”

蕭憲又是一巴掌甩了過來,結結實實地打在李衾臉上,加上之前那一拳,他蒼白的臉上很快青一塊紫一塊,格外明顯。

李綬畢竟心疼兄弟,便要上前阻攔,卻給李珣拉住了。

只聽蕭憲道:“你給我閉嘴!”

他的雙眼也變得通紅,直直地盯著李衾道:“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我當然也想那是假的,我還想挖開墳墓,妹子就能死而復生呢!但那是不可能的,我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不可能,她死了!!這兩個月,她的屍首也早就壞了!我妹子……妹子那樣愛美,絕不會願意讓人看見她那個樣……李三郎你給我聽清楚!你敢動一動這裏的一寸土讓她不得安寧,我必殺你!”

他在說到“妹子”的時候,再也忍不住了,淚珠滾滾落了下來。

李衾看著蕭憲,唯獨對他,無話可說。

蕭憲年少成名,才華橫溢,也因為自負才學,又加上系出名門,自然有些眼高於頂。

但歷來大才大能之人不免都是有些性情獨特的,所以那些跟他相交或者仰慕他的人非但不惱,反而越發的親近喜歡。

蕭憲向來特立獨行,誰也奈何他不得,唯一的軟肋就是蕭東淑。

毫不諱言的說,只要蕭東淑撒個嬌,蕭憲什麽都願意為她去做,哪怕是造反。

想當初家裏給東淑訂了親,蕭憲怕東淑不喜歡,先去探問她的意思。

東淑是一朵有刺的玫瑰花,對著那些外人,自然是鋒利紮手的,可面對兄長,卻變成了一只小刺猬,乖乖地把刺兒都收了起來。

她當然知道這門親事不是憑空而來的,必定是蕭家族內商議已久做出的最好決定。

東淑很清楚,他們這些世家子女們,婚姻一概是由不得自己的,他們的婚姻會成為鞏固世族勢力的一大利器,而他們也該為了家族的長盛不衰做出“犧牲”。

如果是個男子,還可以在外出將入相,有益於族中,但既然是女孩兒,唯一能做的就是這件事了。

因此面對蕭憲的詢問,東淑反而一臉不以為意,笑道:“這李家不也算是門當戶對嗎,至於李家三郎……也還是個有真才實學的將才,自古有道是‘英雄配美人’,也是一樁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