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第2/3頁)

金魚喃喃幾句,心裏卻又想起那兩個小廝的話,有些心不在焉。

林泉卻給他這句逗的哈哈大笑:“要論起這小侯爺在青樓裏的表現,倒是很對的起這個名兒的。”

李衾的南書房。

書房中坐著的,是兵部的張侍郎,張大人卻正問道:“三爺,這鎮遠侯才進京幾天呢,這花天酒地胡作非為的名聲已經傳出去了,這是個難辦的刺頭兒,怎麽三爺卻要重用他?”

李衾淡聲道:“瑕不掩瑜,只憑他在雲南辦的那件差事,足見此人之能。”

雲南多山地,因為地處偏遠,朝廷管轄未免有不能到的地方,由此就滋生出許多的匪幫,搶劫殺戮無惡不作。

地方官或因實力不夠不敢招惹,或者也跟那些人有些勾連,一來二去,縱容匪幫勢力越發坐大,欺男霸女,殺人如麻,官兵幾度剿滅都給他們反殺。

之前李持酒給貶出京後便遠遠地發配在了昆明,他非但絲毫不改紈絝本色,反而變本加厲地發揚光大,到處拉幫結派,不知結交了多少狐朋狗友,整天吃喝嫖賭,偶爾調戲良家婦女,放狗攔路,飛鷹縛兔等等……無所不為。

一來二去,竟把昆明本地的惡霸勢力都給壓下去了,他反而成了新的地方一霸。

本來沒有人注意這個不成器的紈絝子弟,誰知就在半年前,李持酒悄而不聞地辦成了一件驚天動地轟轟烈烈的大事。

他竟混入了雲南最大的匪幫之中,且很得匪首的信任,就在一個月黑風高的晚上,李持酒親手砍下了匪首的腦袋,一口氣殺了匪幫中十幾個大小的頭目,將寨子點燃。

他又事先跟一些心腹死黨通過消息,外頭那些人見了火光,一擁而入,裏應外合,天明之際,已經將整個匪幫千余人盡數殲滅!

而李持酒他們這邊,加起來也不過是二百人不到而已!經過一番血戰,剩下的已經不滿五十人了。

天明官兵趕來,幾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見,滿目的斷肢殘骸,血流成河,地上幾乎沒有落足之處,就仿佛地獄之門打開,誤闖入了修羅之殿。

而在屍山血海中,李持酒跟他那幫殘存的死黨,正坦然自在地坐在屍體堆中,抱著酒壇子,狂歌痛飲。

他們身上的血都是幹涸之後又濺灑上去的,簡直像是一件“血甲”,給肆意的酒水沖洗而下,一波一波的都不能沖刷幹凈。

雖然李持酒殺敵的經過並沒有詳述,但李衾能想象那種慘烈,他畢竟是親自帶兵上陣過的,最清楚兩軍交戰,生死一瞬,何等的兇險。

但戰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李持酒竟能有這種苦心孤詣,謀劃數月只為一朝雷霆發動,而且他還博取了生性多疑又殘忍冷血的匪首的信任……他付出的一定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這種種一切皆都深深地撼動著李衾。

不管如何,深入虎穴,以區區二百人就能單挑人員將近兩千的匪眾,這種膽氣跟威能,讓李衾無法視而不見,所以他不顧朝中文官反對,親自上奏皇帝,到底把李持酒給重新地召了回京。

平心而論,李衾事到如今也不知自己的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但他無法按捺這種沖動,勢必要見到這個少年。

只是李衾想不到今日竟會在金谷園看到李持酒,一想到那小侯爺趴在青樓欄杆上荒唐不羈的樣子……卻也有些啼笑皆非,卻只能以“人無完人”這個借口來安撫自己了。

張侍郎卻也正嘆道:“他倒是個能人,就是這脾氣委實太差,品行也差,未馴化的野豹子一般,遲早闖禍,到時候豈不是等於戳了禦史台那幫言官的蜂窩?可別連累三爺。”

李衾笑道:“這也是他的真性情,以後未必不會改。”

張侍郎揚眉,喃喃又道:“恕下官直言,當初他打斷了英國公小公爺兩根肋骨,差點害小公爺喪命,這才貶斥出京,本以為歷練了兩年性子會有所改變,可如今都已經成親了,仍是這般放浪不羈流連青樓,再要改也是難的。”

李衾頓了頓:“他所娶的是哪家女子?”

張侍郎想了想:“這個不太清楚,等下官回去再查。”

“對了,”李衾倒是不太在意這個,只又問:“當初他因為什麽打斷了小公爺兩根肋骨的?”

“聽說只是口角之爭。年輕人年少氣盛也是有的。”

“口角之爭……”

李衾忖度著,到底是什麽樣的“口角之爭”會鬧到幾乎出人命的地步,不過照現在看來,什麽事發生在李持酒身上似乎都不足為奇了。

此刻他也看見林泉跟金魚到了門口,於是就停了下來。

金魚把那盆收拾好了的梔子花放在花架上,李衾掃了眼,見那盆土像是新換的,知道有緣故,卻也沒出聲。

只嗅到一陣陣的甜香襲來,卻讓他有些恍惚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