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第2/3頁)

李持酒咳嗽了聲,笑道:“好吧,母親息怒,我回頭教訓她就是了。”

“你教訓她?”蘇夫人哼了聲,斜乜著眼看李持酒:“你不要當著我的面兒說這些好話,回頭卻縱得她越發癲狂了。”

李持酒不語。

蘇夫人見狀,便傾身道:“酒兒,你是立了功才回來京內的,這京城內多少真正高貴的高門淑女,你聽娘的話,趁早兒把她扔了,這病懨懨的估計也活不了幾年,何況她的出身又不好,留著只怕白耽誤了你,另外娶一房好的,對你跟咱們家也大有好處。”

李持酒似笑非笑道:“母親,咱們說過了的,別的什麽都依你,就只這一件兒不能。”

“你!”蘇夫人被噎住似的,又氣道:“你就不聽我的話吧!遲早晚給她連累!”

正說到這裏,就聽到外頭有低低的咳嗽聲傳來。

李持酒皺了皺眉,回頭時,見簾子給打起,有兩人從門外走了進來。

是丫鬟甘棠扶著少奶奶江雪,江少奶奶身上穿著月白色竹子暗紋的褙子,銀灰色百褶裙,素凈如雪的臉兒,烏發堆雲,只斜斜地插著一支銀釵。

她柳眉微蹙,雙眼中似有淚光點點,閃閃爍爍,當真的我見尤憐。

江少奶奶走到榻前,屈膝行禮道:“太太可好些了?”

蘇太太見了她便露出嗤之以鼻的樣子:“你來幹什麽?”

江少奶奶柔聲道:“先前身子不適,怕病氣越發沖撞了太太,此刻覺著好些了便立刻過來請安。”

蘇太太冷笑道:“你不必跟我說這些好聽的,你如今變成正經主子奶奶了,我可受不住你的禮,只盼你別謀害我就是了。”

江少奶奶聞言微微低頭,眼中的淚就湧了出來,雖然一句話也沒說,可偏偏是這種隱忍委屈的樣子,更惹人疼惜。

李持酒在旁看到這裏,不由道:“母親,她都來了,可見是真心的,家和萬事興,不如就罷了。”

蘇太太雙眸微睜。

她還未說話,江少奶奶卻哽咽道:“今日那釀壽星鴨子,本該我親自去做才是,只是先前病死了那一場,整個人像是失了魂魄,有些呆呆的,不是不肯給太太做,就怕做的不好反而害太太不喜歡……”

蘇太太瞠目結舌,想了想道:“你、那你當我面兒說的那些什麽當壽星要有德之類的話又是怎麽樣?你豈不是當面忤逆!”

江少奶奶道:“古來有‘臥冰求鯉’,‘彩衣娛親’,孝道上的事,兒媳怎敢有半點馬虎?當時看太太著急,才勸慰了兩句,怕是太太會錯了意思。”

這話跟李持酒所說一樣。

蘇太太卻氣道:“你別敢做不敢認,我當面噎我,差點兒把我氣死,我怎會會錯意!現在當著酒兒的面兒卻說這話來支吾,你可真會裝啊。”

江少奶奶以手掩口,流淚道:“既然這樣,那兒媳也沒什麽可辯解的,橫豎都是做小輩的錯,只求母親寬恕我言差語錯……”委曲求全地說到這裏,又一疊聲咳嗽了起來。

李持酒對甘棠使了個眼色:“還不帶少奶奶回去?”

丫頭急忙扶著江少奶奶退了出去,剩下李持酒對蘇太太道:“母親,她的身體本就不好,何必一味的為難,適可而止就罷了。”

蘇太太看出他不高興了,一時愣住。

李持酒則行禮道:“我先去了,母親好生保養,大夫開的藥且記得服。”

蘇太太眼睜睜看著他轉身離開,大吃一驚,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兒子居然為了媳婦對她不順和,頓時叫道:“你給我回來!”

但不管她怎麽發怒,李持酒還是頭也不回地走了。

裏頭蘇太太白白地聲嘶力竭叫了一場,反鬧得自己眼前發黑,差點兒又暈死過去。

且說李持酒回到房中,見江少奶奶正在喝水,不知怎麽又弄得氣喘,好不容易止住。

小侯爺淡淡掃了一眼甘棠:“你出去。”

甘棠也是打怵這位爺的,忙行了個禮,悄然退了出去。

李持酒走到床邊上:“好好的怎麽又鬧起來?”

以前這種事也時常有的,但今日有些特殊,居然鬧到讓蘇太太派人去叫了他回來。

畢竟之前都是蘇太太占上風,從來不會過分驚動他。

李持酒了解自己母親的脾性,同樣也深知自己這位夫人的性子。

“江雪”是他一意孤行要娶的,是個極其敏弱內向的女孩兒,從進了門,任勞任怨的伺候,時間一長,李夫人就覺著成了例,而且江雪不管做的怎麽好,李夫人總能挑出錯兒來。

也許江雪的出身就是錯吧,畢竟她是罪人之女,若不是李持酒執意要娶她,此刻她只怕也跟著江家的父母,或者死在流放西北的路上,或者不知流落何處了。

兒媳婦出身不佳,這大概也是李夫人最不滿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