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鎮遠侯的夫人江雪,徐州人士,書香門第。

她是在李持酒被貶斥出京的路上遇到的……兩個人相見也算一段傳奇。

當時江雪的父親江老先生在徐州府衙當文書,誰知有一封發往京城的文書裏竟夾帶了控告本朝權貴的狀子。

朝中追查下來,原來這文書是經過江先生之手的。

雖然不是江先生所為,但畢竟是他的失誤。越級上告,公文裏夾帶私情,如此行事十分荒唐,知府衙門生怕受了牽連,便將江老先生責打二十杖,發配塞北。

江家只有江雪跟弟弟江明值,江明值才只四歲,江夫人夫妻情深,放心不下夫君,便立志跟江先生一起去了塞北,只留下江雪照看江明值,又托付江家的親戚多加照料。

誰知夫妻兩前腳才去,就有本地好色之徒貪圖江雪姿色,說通江家的親戚來提親。

江雪以父母不在為由拒絕,卻惹怒了那人,欺負他們一對兒無依無靠的姐弟,竟每每上門調戲,起初還是避著人,後來漸漸明目張膽起來。

江雪羞憤為難,若不是還有幼弟在身邊,恐怕早就自盡了。

那些親戚們都害怕那無賴惡徒,非但指望不上,還有不少人替那惡人說話,催促江雪快嫁給他了事。

那天,江雪正暗暗收拾了些細軟之物,要帶了江明值離開本地,索性一路前往塞北找自己父母去。

不料消息走漏,那惡徒竟知道了,提前帶人攔截,竟要趁機把人直接搶回家去。

正在兩下糾纏的時候,卻是李持酒一行抵達,偏遇到了。

李持酒遠遠地瞧見這場景,倒是覺著好笑,這種調戲良家女子的事情他也幹過,很不陌生,如今見有人跟自己一樣行徑,還要細看熱鬧。

倒是跟著他的乘雲,見那姐弟兩個上天無路、下地無門的,有些不忍心,就悄悄地說:“主子,你看他們怪可憐的,要不要救一救?”

李持酒嗤之以鼻,冷血地說道:“天底下可憐的人多了,都要去救還累死老子呢。何況匹夫無罪懷璧其罪,這兩個,嬌的嬌,小的小,也不多帶些家奴就跑出來,就像是兩只小羊跑到野外,被吃光了還不是遲早晚的?”

乘雲目瞪口呆。

此刻江雪已經給那惡徒拉住,正肆意輕薄,李持酒覺著這戲碼無聊,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要走,目光轉動間,卻瞧見了江雪的臉。

然後不知怎麽,小侯爺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打馬上前,一鞭子揮過去,不偏不倚打的那人皮開肉綻,卻巧妙地沒有傷到江雪分毫。

他連馬兒都沒下,只俯身將江雪一把揪了過來,盯著她看了會兒,便幹凈利落地把她摁在馬背上。

在李持酒看來,這雖然是清平世界,可也跟“野外”沒什麽兩樣,而人類,也如同各種獸類。

行走在這野外之地,隨時都會遇到些獐狼狐兔之類的,他從不怕猛獸,甚至很願意撕咬比拼個你死我活,輕薄江雪的那種人對他而言,只是最低劣的豺狗一類,戰鬥力極低,只會對付溫順的鼠兔等罷了,簡直不配他動動手指。

的確也不必他動手,就在李持酒把江雪拉上馬的刹那,他身邊的侍衛就已經很體貼地把那些地頭蛇們處理的幹幹凈凈。

刹那間地上倒了一片,包括那為首的惡徒——他又不是英國公府的小公爺,所以那肋骨多斷了幾根,能不能恢復過來就看造化了。

只剩下了江明值,踉蹌跑到跟前,忍著哭叫道:“姐姐,姐姐,把姐姐還給我!”

後來的事情,奇妙而簡單。

李持酒目光爍爍地盯著江雪:“嫁人了沒有?”

江雪當然不能回答,她是個內怯的閨閣女子,是被逼的山窮水盡才想帶弟弟出門,她連豺狗都無法對付,何況是面對獅虎。

李持酒看了眼她的發型,這是少女的發型,不是婦人的,他已經知道了那個答案。

可對他來說,答案不答案的似乎也沒什麽要緊。

就算是嫁人了又怎麽樣,頂多稍微麻煩一點而已。

李持酒道:“以後你就是我的人了。”

江雪猛地掙紮起來,但這點力道對李持酒而言,簡直如同一只兔子在懷中聳了聳,力道可以忽略不計。

李持酒淡淡道:“我是鎮遠侯李持酒,京城人士,辱沒不了你,你識相的話就給我乖乖的。”

江雪聽到“鎮遠侯李持酒”六個字,臉色微變,卻果然停止了掙紮。

此後江雪就成了李持酒的夫人。

但是她身子本就弱,受了驚嚇,便病了一路,直到進了昆明安頓下來,才慢慢地有些起色。

這門親事蘇太太是極力反對的,但是李持酒跟鬼迷心竅一樣,堅持要娶。

蘇太太一想,如今他們是給貶出京的,以後還不知怎樣,是“落毛的鳳凰不如雞”了,若是兒子成了家,倒也不算是個壞事,也不好跟先前一樣挑挑揀揀了,這才勉強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