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第2/3頁)

江雪倒也是知書達理,賢惠淑良的,每日三遍請安,一日三餐也都伺候的妥妥當當,蘇太太漸覺滿意。

可惜江雪的出身始終是她的心病,而且江雪又有個“拖油瓶”,那就是她的弟弟江明值。

讓蘇太太略覺欣慰的是,李持酒雖然堅持要娶江雪,可娶了後卻也不見怎麽寵愛,就像是單純地要身邊多這麽一個人而已。

而且李持酒也完全沒有因為成親而有任何變化,他依舊風流濫情,到了昆明後更是四處亂竄。

他的姿容極美,跟本地的男子大為不同,氣質又佳,英武貴氣,再加上體格彪健,有意無意中不知招惹了多少良家女子,名門淑媛,乃至高門貴婦之類的。

有一段時間他去了昆明之外的雲城,還跟當地的白族女孩兒生出許多露水情緣。

如此,李持酒一個月之中,竟只有四五天是在府內的。

蘇太太唉聲嘆氣,可她不怪李持酒花心風流,卻只怪是江雪沒看好他,覺著是因為江雪身子弱,兒子在家裏吃不飽或者沒吃好,才跑到外頭去狂吃野花。

所以對待江雪變本加厲的挑剔。

闔家上下沒有人發現,江雪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

那天她病倒不起,甘棠來報,蘇太太還不當回事,畢竟江雪時常吃藥,後見她一直沒來請安,才覺著不對。

親自來看,見江雪臉色蠟黃,氣息微弱,蘇太太這才忙催著請好的大夫。

但大夫來看過後,也是回天乏術,只叫準備後事。

這時侯,李持酒還不在府內。

府內忙了個人仰馬翻,但也無濟於事。

半夜時候,其他人都去安歇了,只有甘棠跟江明值還守著。

更鼓敲響的時候,江雪清醒了幾分,看著身邊的人,她點點頭,臉上似有幾分笑意。

江明值抱著她哭道:“姐姐快好起來!”

江雪看著他淚痕狼藉的小臉,終於道:“別怕,明值,沒事兒。”

“我不聽,姐姐要好好的!咱們還要去塞北見爹娘呢。”

江雪溫柔地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淚:“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只是我……終究要走了。”

江明值的心猛然大跳:“姐姐!”

江雪轉頭看向外間沉沉的夜色,又看一眼甘棠,仿佛有話要問,最終卻停住了。

甘棠會意:“侯爺在城外,已經派人去報信,很快就回來了……”

這話卻只是安慰而已,派出去的人找不找得到李持酒還是難題,回來更是無期。

“終究見不成的……”江雪長長地嘆了聲,終於輕聲念道:“當時只記入山深,青溪幾度到雲林。春來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處尋。”

甘棠跟江明值不知這是何意,江明值才要問,卻發現江雪已經沒了氣息。

這句王摩詰的詩,竟是她的臨終遺言了。

兩人哭的死去活來,江明值更是伏在她身上,悲痛欲絕。

到底……是怎麽死而復生的呢。

鏡子前的“江少奶奶”,端詳著鏡子裏的這張臉。

這張臉很熟悉,這一切的場景都很熟悉。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真不太記得了。

她的記憶,仿佛是從蘇醒的時候開始。

那時候她依稀聽見耳畔是悲慟的哭泣聲:“姐姐,別離開明值!你要走就帶了我一塊兒去吧!”

還有人哭道:“姑娘,苦命的姑娘……”

這些哭聲真叫人不忍,她很不喜歡。

卻在此刻,另有個柔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請你,幫我……照看他。”

她吃了一驚,回頭要看跟自己說話的是誰。

依稀瞧見一張眼熟的臉,只是還沒來得及出聲,那人就用力推了自己一把!

與此同時,有一種熟悉的恐懼感逼面而來,好像是浸沒在水中,她無法呼吸。

想要掙脫,卻有一股不由分說的力量狠狠地壓著她,迅速地瀕臨窒息。

“不、我不要死……”有個聲音從心底喊叫出來。

伴隨著劇烈的咳嗽聲,她醒了過來!

只是,記憶竟是一片空白!用了好幾天的時間,才適應了這個“侯府”。

她知道自己是“江雪”,身世坎坷,如今是最賢良淑德的侯府少奶奶。

可她對這個身份感覺陌生,尤其是所謂賢良,竟要一日三次去給蘇太太請安,還要時不時地親自下廚。

她看著自己的雙手,總覺著自己做不到這麽“賢良”,雖然甘棠耳提面命地囑咐。

但是面對蘇太太雞蛋裏挑骨頭的樣子,她看的礙眼極了,總想著去捉弄捉弄,卻還是秉承“賢良”的本性,苦苦忍住了。

婆媳關系處在一種非常脆弱的微妙狀態。

最初打破這種微妙的,是因為江明值。

因為是跟著姐姐寄居在府內,加上娘家又沒有倚仗,侯府中都是看臉色行事的,太太很不喜歡江雪,李持酒也不怎麽在意自己執意要娶的這位夫人,下人們當然也是拜高踩低,看人下菜碟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