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原來,這聲音赫然正是李衾。

東淑擡手要去碰車窗簾,卻又停了下來。甘棠看了她動作,便湊近低低道:“姑娘,是李大人呢。”

東淑擡手制止了她,只側耳細聽。

卻聽李持酒道:“啊……是李大人,您怎麽在這兒?”

李衾道:“今日有事要往蕭府去一趟,這是蕭府的馬車,你如何也要攔著?”

李持酒笑了兩聲,道:“回大人,原本有人檢舉,說是蕭府的馬車給人偷走私用了,所以懷疑這馬車來路不正。”

東淑在車中聽著這句,皺眉之余嗤地一笑,知道李持酒今兒是特意來找茬的。

多半是他知道了自己今日要去蕭府,所以才來找她的晦氣,不然的話哪裏會這麽巧就遇上了。

忙聽李衾怎麽答,只聽外頭李大人道:“休要胡鬧,你沒看到車邊隨行的都是蕭府的人嗎?還不退開。”

李持酒道:“李大人,做事當有始有終,下官來都來了,自然要確鑿落實一下,不知這車內是蕭府的哪一位呢?”

車中,東淑聽到這句暗帶針對的話,又默默地翻了個白眼。

李衾未答,蕭府隨行的侍從道:“回侯爺的話,我們是奉三爺的命,請了貴客去府內赴宴的,不是什麽可疑之人,還請侯爺高擡貴手,別耽誤了時辰才是。”

“什麽貴人,又什麽時辰,說的倒像是要去拜天地,”李持酒哼地一笑:“我不管是什麽貴客,你說不出她的名姓,那我便自己去問如何?”

蕭府的人很機靈,也早瞧出了李持酒是故意針對來的,若是換了別的人,哪裏敢上趕著尋蕭府的晦氣,且若是別人,蕭府的這些人也都不放在眼裏。

只是早聽說這位小侯爺脾氣最壞,是個不能惹的狠角色,所以蕭府的管事並不敢直言呵斥,只是同他周旋著說話。

聽李持酒說了這句,這人遲疑著不答,卻看向李衾。

李持酒卻也正看向李衾,偏偏笑道:“李大人,你莫非知道?你要知道,你告訴下官一聲也成。畢竟您是大人,我聽您的。”

目光相對,兩個人一個似烈火刀鋒,氣焰熏天,另一個卻是自始至終都不動聲色,沉靜如海。

“鎮遠侯,”終於李衾道:“你的性子,是永遠改不了了是不是。”

李持酒笑道:“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嘛,李大人最懂我。”

這會兒正是在大街上,人來人往的,已經有許多過路人駐足觀望,都好奇是出了何事。因為看到五城兵馬司的人馬,並蕭府李府的人數不少,還以為是出了什麽大事。

李衾淡淡瞥了一眼周圍看熱鬧的百姓們,道:“我是懂你,所以你我都清楚,你今兒若不知車內的是誰,也不會出現在這裏了。”

李持酒聽了這句後,先是微怔,繼而仰頭笑了起來,道:“李大人,你果然懂我。”

他笑了一聲又停下,道:“可我有一點不解的是,李大人應該是偶然遇到這輛馬車的吧,又沒見到裏頭的人,那您是怎麽知道車內的到底是誰呢?”

李衾之所以知道,自然有他的原因。

但見李持酒這樣問,李衾道:“我不需要跟你解釋。讓開!”

“若我不肯讓呢,”李持酒竟毫無畏懼,揚眉看著李衾道:“是不是如上回在宮內所說的,仍是把我踢出京城去呢?”

李衾沉沉道:“照你這麽行事,就算我不動手,你也很快待不住了。”

“嗯……那我倒要看看,這次又是誰把我弄出去……”李持酒說到這裏又嗤嗤地笑了起來:“所以李大人若是不介意,我要去看看這轎子裏到底是什麽矜貴人物了,還勞煩大人您親自為她護駕。”

“放肆。”李衾眼神微變:“鎮遠侯,不要作死。”

兩人對峙的時侯,卻聽馬車裏有個聲音道:“既然侯爺是奉命行事,名正言順,要看又有什麽難的。”

說話間,車門給從內打開。

甘棠跪坐在門邊上,車內正中坐著的卻是盛裝麗容之人。

東淑錦衣鳳釵,長睫低垂,端然而坐,並不看任何人。

李持酒盯著車內的東淑,有刹那的恍神。

在他印象中,“江雪”很少穿些華貴的衣裳,多數都是家常素淡的。

像是今日這般盛裝打扮更是不曾有過,就在驚鴻一瞥的時候他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

但是李持酒不知道的是,在他旁邊的李衾,儼然卻有同感。

方才還針鋒相對的兩人,忽然間不約而同的偃旗息鼓沉默無聲了。

直到東淑淡淡道:“敢問侯爺看完了嗎?”

李持酒想回答,可不知為什麽嗓子眼繃緊的,竟有些說不上來。

東淑道:“若是看過無礙,就請放行吧。多謝。”

她微微垂首欠身示意。

甘棠在旁邊,見狀忙傾身將車門又輕輕地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