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皇後想起文帝剛剛的話,特命鑾輿停了下來。

底下蘇夫人因見了鳳駕,也正退避行禮。

皇後笑看著她:“早聽說鎮遠侯回了京,只是一直沒見到誥命,想不到今日竟然巧遇。你是有事?”

蘇夫人道:“回娘娘,正是因為犬子給蕭尚書告入都察院之事。”

“哈哈,莫非是來替鎮遠侯求情的嗎?”皇後笑了兩聲,想到太子之死,便斂了笑淡淡道:“可憐天下父母心,只是有些時候,再怎麽想要護著他們,也是鞭長莫及啊。”

一想到太子,皇後不免想起太子之死似乎也跟鎮遠侯有些關聯,說罷後便冷冷一笑,起駕而去。

蘇夫人愣愣地看著鑾輿消失的方向,直到帶路的小太監提醒,才回過神來。

到了武德殿,還未站定,裏頭已經有太監迎了出來,道:“皇上命夫人進見。”

看著眼前那道高高的門檻,蘇夫人竟忽然遲疑起來。

蘇夫人有些擔心自己又做了一個愚蠢的決定,後果甚至可能無法預料,但是李持酒接連兩次生死一線,身為人母,她實在是忍無可忍,她有一種不妙的預感,假如不做點什麽的話,下一次,恐怕就真的要了李持酒的命了。

但是蘇夫人並不聰慧能幹,甚至連高門貴宦的女眷們應有的交際手腕都欠缺,所以她實在想不到什麽別的好法子。

唯有這一件了。

“夫人?”旁邊的內侍見她良久不動,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哦……”蘇夫人回神,她凝視著門檻之後仿佛深不可測的金殿,深吸了一口氣,才終於邁步走了進去。

蘇夫人這一次進宮面聖,在武德殿內呆了足足一個時辰才離開。

皇後聽聞這消息很是詫異,不過是給鎮遠侯求情的罷了,怎麽竟呆了這麽長時間……何況就算蘇夫人想耗,以文帝的性子也是絕不會在一個無關緊要的侯府夫人身上浪費時間的,早就喝退出來了。

命人再去探聽,卻是並沒有什麽有用的消息,原來皇上召見蘇夫人的時候,身邊兒並沒有留人,據說連文帝最心腹的趙總管都不在跟前兒。

皇後聽了百思不解:“這是怎麽說?莫非是有什麽機密要避著人的。”

正忖度著,外頭報說景王殿下來請安了。皇後對於楊瑞素來沒什麽好感,平日裏見了面也不過是做到表面上過得去罷了。尤其是在太子事發之後,每次看見楊瑞就如同看見一根刺。

偏景王也不知是故意,還是沒眼力見,每次進宮必來請安,弄的皇後不厭其煩,十次裏倒是有九次是以各種借口拒絕見他,只叫他在殿外磕了頭了事。

本以為為難他幾次,景王自個兒就能知難而退,誰知仍是雷打不動,這讓皇後也不由有些動容了。

今日皇後本也不想見的,可因為蘇夫人的事情,忖度著景王是不是知道些內情,便傳了他入內。

等楊瑞行禮完畢,問了安,皇後問道:“你才從宮外來嗎?”

“回母後,正是。”

“那你可聽說了鎮遠侯在都察院出事了?”

“這件事……事發後兒臣也趕緊去看了一眼。”

皇後坐直了些:“是嗎,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楊瑞說道:“初步判斷是有人下毒謀害。只是究竟是何人還不知道。”

皇後嘖了聲,冷笑道:“真是有趣,他才進京多久,也不過是個侯爵,怎麽就能打了人的眼呢?我聽說還是蕭憲告的他?”

“正是,因為先前鎮遠侯貿然沖入了蕭大人的別院,而且都察院說鎮遠侯對這些事情供認不諱的,本來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只等蕭大人去了商議解決便是,沒想到竟差點喪命。”

皇後想了一會子,道:“這個李持酒行事的確有些荒唐,多半還是仗著皇上寵信他,他就越發肆意妄為了,蕭憲告他倒也是應的,只是出了這種事,卻是無緣無故惹了一身騷。”

楊瑞苦笑道:“是啊,這若是鎮遠侯有個三長兩短,外頭那些無知之人嚼舌起來,未必不說是鎮遠侯得罪了蕭尚書才給謀害的。”

皇後聽他說的明白,便多看了他兩眼:“是嗎,真的會如此?”

楊瑞想了想道:“母後應該也知道之前江家進京告蕭家的人忽然不明不白的‘自縊’身亡,偏偏江家的江雪曾是鎮遠侯的夫人,如今一個死了一個垂死……外頭那些人的嘴裏什麽說不出來。”

皇後冷笑了聲:“蕭憲向來做事公明大方,這次怎麽竟要認那個江雪為幹妹妹,事出反常必然有妖,如今接二連三出了這些事,也不足為奇了。”

楊瑞聽見那句“事出反常必然有妖”,眉頭一蹙。

皇後卻又問:“鎮遠侯的情形如何?”

楊瑞道:“得虧是他沒有把那茶喝下肚去,據說才入了嘴就覺著味兒不對便吐了,幸而是這樣,才沒有腸穿肚爛,可也夠他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