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鎮遠侯看破不說破, 跟燕語公主別過之後, 自顧往宮門而行。

過午門時候一陣烈風撲來, 李持酒忽然眼前有些發黑,腳下便有些趔趄。

旁邊的小太監是負責送他的, 早就留意著, 見狀忙過來攙扶, 幾個相識內衛也急忙圍過來扶著。

李持酒只覺眼前有流水潺潺而過似的, 耳畔都生出許多幻聽, 忙閉了眼睛定神。

旁邊太監看他臉色更白了幾分, 竟如霜雪,忙道:“侯爺覺著怎麽樣?皇上已經說了, 讓侯爺好好在府內休養,不必理會別的事……侯爺的臉色這般, 不如叫一架擡輿先回去太醫院好生再瞧瞧!”

內衛也紛紛勸說:“公公說的對,侯爺還是去太醫院的好。”

李持酒慢慢地重站了起來, 緩緩地籲了口氣, 才又笑道:“不用這麽緊張, 只是一時的頭暈罷了。”

眾人知道他的脾氣執拗, 也不敢苦勸, 當下圍著他出了宮門, 又扶著他上了馬車, 一直到目送車輛離開,才又轉身回宮。

且說燕語公主本是要回後宮的,轉念一想, 就先去了武德殿。

裏間皇帝正跟貼身的趙太監吩咐什麽,聽了通稟,便停了下來。燕語公主上前行禮拜見過後,皇帝笑道:“朕怎麽聽說你出宮去了,去哪兒了?”

燕語撅著嘴說道:“我當然是去看一看那個了不得的人物。”

“哦?有什麽了不得的人物?”皇帝笑問,“也說給朕聽聽。”

燕語走到皇帝身旁,擡手給他輕輕地捶肩,說道:“父皇又裝不知道的,最近鬧的轟轟烈烈的事情是什麽,父皇心裏難道沒數嗎?”

文帝轉頭看了女兒一眼,笑說:“哦,你是指的李衾想娶蕭家幹女兒的事情吧。這麽說,你去見的是那個江雪?”

燕語道:“父皇果然一猜就著,哼,女兒當然就是去看的她。”

“那你看出什麽來了?”文帝似笑非笑地問。

燕語皺皺眉,說道:“我本以為是個媚惑妖嬈的狐狸精,誰知竟不算是,除了臉長的跟蕭東淑差不多外,也沒什麽特別。”

文帝很知道她是個急性子,又向來鐘情於李衾,如今見李衾“移情別戀”,自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見她這麽描述東淑,卻沒有十足的敵意似的,便有些驚奇:“是嗎?”

燕語說道:“是啊,她的父母都流放在邊塞,生死不知的,她因不能生育才跟鎮遠侯和離了,自然是無處可去,蕭憲對她好,她自然什麽都聽蕭尚書的了。”

文帝一聽這話便明白了,微笑道:“哦,她跟你說的。”

燕語道:“是啊。對了父皇,我剛剛遇到了鎮遠侯,他的樣子不算很好,怎麽這麽著急進宮呢?”

文帝說道:“朕何嘗不也是這麽認為的,只是他仗著年輕身體強悍,硬要逞強罷了。怎麽,你見了他又怎麽樣?”

“沒怎麽樣,”燕語笑道:“他這個人倒是挺有趣的,可惜。”

“可惜什麽?”

“我聽他的口氣,倒像是跟江雪舊情難忘。”燕語說著便偷瞥文帝,見皇帝仿佛沒什麽反應,燕語便握住文帝的袍袖,撒嬌道:“父皇,你怎麽也不管管。”

文帝笑道:“管什麽?”

燕語說道:“那江雪是罪囚之女也罷了,如今更是跟鎮遠侯和離了的,如何能夠配得上李尚書?您就眼睜睜這麽看著?何況您這樣器重鎮遠侯,明知道他對那江雪還戀戀不舍的,怎麽就忍心不理呢。”

“照你的意思,是要朕告訴李衾別去打江雪的主意,反而要鎮遠侯跟她破鏡重圓嗎?”

“這樣當然最好了!反正您是皇上,不管說什麽他們都得聽的。”燕語眼睛一亮。

文帝長嘆了聲,道:“要真的朕說什麽他們都聽,你又怎麽到現在還沒嫁出去呢?”

燕語語塞:“父皇!”

文帝眼神一變,又道:“當然,朕的女兒是金枝玉葉,只有皇族嫁不嫁,沒有他們想要或者不想要的道理!”

燕語重嘟了嘟嘴:“父皇,當初是李尚書為了蕭東淑服喪才耽擱了的……而且他……”忽然想到東淑跟自己提過的那話,燕語欲言又止,臉上有些暈紅。

文帝瞧見她這番反應,卻錯會了意:“你還沒怎麽樣,就先替他說話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燕語還要再說,文帝已經制止了她:“行了,你畢竟是皇室公主,沒有個上趕著要去嫁男人的,何況蕭家跟李家應該是達成了一致,風聲都已放出去了,哪裏還會有什麽變故。你不必多說了,且先回去吧。”

皇帝這樣一說,燕語知道是不會幫著自己了,聽到最後眼圈都紅了,卻不敢過分吵鬧。

當下垂頭喪氣的行了禮,緩緩出了武德殿。

往皇後的鳳棲宮而行的時候,正看到麗妃一行人自娘娘宮中出來。昔日燕語對於麗妃自然也是親熱非常的,可因李衾的事情心中很是失望,見了麗妃也是無精打采的,也不言語,就悄悄地往鳳棲宮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