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第4/7頁)

李衾轉頭:“是皇上傳我?”

太監道:“是,只傳李大人一人。”

宮門口的北風比別處更加森寒,今日的風好像格外大些,吹的幾個人的袍擺烈烈有聲。

李衾眉頭一皺的功夫,聽到景王在身側低低道:“別去。”

李子寧當然是博覽群書的,看宮門口侍衛森嚴,只叫自己一個入內的情形,突然想起三國裏頭宮內埋伏著殺何進的架勢。

半掩的沉重宮門後,也好像埋藏著手按刀柄的伏兵。

來不及猶豫,也並沒猶豫,李衾淡笑道:“既然如此,王爺跟屈大人且請先回吧。”

他向著兩人行禮過後,大袖飄搖地往宮門口獨自走去。

金魚兒還想跟著過去,卻給侍衛們攔下了。

坤寧宮中。

文帝在蘇醒過來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用沙啞微弱的聲音下了一道旨意,命封鎖宮門,所有人未經上命允許,禁止出入!

此時在皇帝身邊的,有袁皇後,蕭憲,貼身太監高總管,中書令魏大人,才進宮的李衾,以及太醫院的院首跟兩個精於外裳的太醫。

之前燕語公主雖然也在,可皇帝醒後便打發她自回宮去了。

文帝才喝了一碗湯藥,傷口的血總算也止住了。

但他畢竟年紀大了,體質虛弱,加上傷勢不輕,故而情形仍是不容樂觀。

他環顧了在場眾人一眼,忽然道:“怎麽不見鎮遠侯?”

跟此刻在場所有人相比,李持酒自然是官職卑微,所以沒資格在皇帝跟前。

聽皇帝問起來,高總管忙道:“回皇上,鎮遠侯在外殿負責守衛呢。”

文帝閉上眼睛,半晌才又緩聲道:“今日多虧了鎮遠侯。”

蕭憲聞言道:“是。若非他來的及時,臣早就成了那刺客的刀下亡魂了。”

李衾進宮之後,便聽人簡略說起了事發經過,可聽蕭憲親口說起,眉頭仍是禁不住輕輕一蹙。

皇帝嘴角動了動,卻說道:“嗯,難為愛卿了。”

蕭憲從來是個躲風怕雨最不肯出力的人,又從沒經過什麽兇惡險境,先前性命垂危的時候卻仍選擇挺身而出,這已經算作是他的本能了。

皇帝當時雖然傷的厲害,卻仍舊清醒並不糊塗。

這會兒想起蕭憲說過的關於王莽的那幾句話,竟是別有一番滋味。

蕭憲卻默然不語。

畢竟當時他距離皇帝最近,若皇帝當真在跟前兒出了事,就算跟蕭憲無關,只怕也有些跳進黃河洗不清。

皇帝說了兩句話,緩緩合上雙眼,竟又有昏沉之意。

袁皇後跟高太監近側守著,魏大人看了眼李衾跟蕭憲,同太醫院張院首往旁邊走開數步。

魏大人皺眉問道:“張大人,皇上的情形如何?”

張院首遲疑著,謹慎道:“皇上年事已高,本經不起這些的,偏又受了刀傷,失血不說且傷了心神,今夜務必要打起十萬分精神仔細照料。”

這意思就是,若照料不當,只怕就熬不過了。

魏大人擺擺手,示意他回去照看,等他去後才壓低聲音對李衾跟蕭憲道:“皇上的情形顯然不是很好,這時侯是不是該考慮應急之策?”

蕭憲道:“魏大人的意思是……讓皇上早定太子嗎?”

魏中書道:“這也不是盼著皇上如何,只是國不可一日無君,寧可做足萬全準備。”

蕭憲不語。魏中書看向李衾:“李大人覺著呢?”

李衾道:“照我說,不必催著皇上,一來皇上的龍體本就受損,若貿然提起此事,如同雪上加霜。”

魏中書皺眉。

李衾又道:“何況照我看來,皇上必然已經有了打算。我們就只靜靜守候罷了。”

魏中書看看他兩人,終於道:“那好吧,就聽子寧的,退一萬步說,假如真的事體不諧,其實立誰為儲,也是一目了然的。”

京城之中自然是極為推崇景王楊瑞的,所以大家都心照不宣。

魏中書卻又道:“可是有一件事很奇怪,怎麽皇上不許景王殿下進宮來呢?”

三個人正商議,就看到有個人在旁邊探頭探腦的,魏中書轉頭看去,見正是鎮遠侯李持酒。

恰李衾也回過頭來,看見了這一幕。

李持酒見給瞧了個正著,索性走過來道:“魏大人,蕭大人,李大人,不知皇上怎麽樣了?”

李衾掃了一眼他包紮著的左手,道:“此刻情形還算穩固。”

鎮遠侯道:“唔,這就好。你們在這裏說什麽呢?”

魏中書笑了笑,先行入內去了,李衾自然不會告訴他什麽。只有蕭憲略一遲疑,對他說道:“皇上的情形有些不妙,魏大人擔心儲君的事。”

鎮遠侯聽了這句,忽然古古怪怪地一笑。

蕭憲疑惑:“怎麽?”

鎮遠侯聳聳眉頭道:“沒什麽,我就是覺著,這會兒該關心的不是人的死活麽?這人還在呢,就開始盯著家產給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