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第6/7頁)

蕭憲的目光上移,發現他的發端的雪早就融化成了水,臉頰邊上都有些濕淋淋的,顯然在外頭呆了不短的時間。

“你……”蕭憲欲言又止,扭頭看了一眼府門口,忽然像是想到什麽,便重又換了一副嚴厲些的神情,略略故意的提高了些聲音道:“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麽,你很快就要領旨出京了,別整天想些有的沒的!”

李持酒忙道:“我沒幹什麽呀,蕭大人誤會我了。”

蕭憲道:“這裏不是別院,所以你不像是在別院一樣可以隨意亂闖是不是?”

“這倒不是,對我來說要進去也是容易的……”李持酒道。

蕭憲的眼睛略睜大幾分,繼而喝道:“你還敢說?難道你真的還想再私闖一次?你若真敢,這次進大理寺就沒那麽容易出來了!”

“上次也不算很容易,”李持酒說了這句,迎著蕭憲的目光,忙又陪笑:“是是是,蕭大人說的對,我是萬萬不敢的。”

門口的風畢竟大,蕭憲且又不適應之中風寒雪冷的天氣,若不是吏部事情緊急,哪裏肯露面走動。

他不想跟李持酒多說,便道:“你不敢就好!”

說完之後便欲登車,只是腳下未免有些滑,李持酒眼疾手快,又忙過來探臂扶著他。

只是李持酒舉傘的是右手,此刻探臂出來,就露出了還裹著紗布的傷手。

蕭憲一眼看見,眉頭又皺了皺,轉頭看向李持酒,見他仍是笑著,便重重地嘆了聲,終於上了馬車。

留春躊躇了會兒,道:“侯爺,這傘您拿著吧……好歹別站在風雪裏,您身上又有傷。”

李持酒笑道:“別!我不怕風雪,你拿著傘,別讓風吹著蕭大人才是正經。我皮糙肉厚,你不用管。”說著把傘合起來遞給了留春。

留春也無奈了,眼神復雜的看了他一會兒,到底收了傘,跟著馬車去了。

這邊李持酒見蕭憲的車駕走了,他歪頭看了半晌,便沿著院墻往後走去。

蕭府的這些人老早就看見了鎮遠侯在這裏,只是不敢吱聲,又聽他跟蕭憲說了話,越發不敢來招惹,便由得他去了。

李持酒走開,身後乘雲跟一名侍衛牽著馬,縮著脖子跟在他身後,眼睜睜地看到他走到了蕭府的側角門,擡頭往內看了一會兒,卻並不動作,只仍低頭走開。

誰知走了半天,又轉過身來,重回到角門出徘徊。

這樣來來去去,地上本來鋪滿雪的路都給他猜出了一條小徑。

乘雲實在看不下去,便跑到蕭府門房處借了一把傘回來,追到李持酒身後:“侯爺……咱們還是回去吧?要不然您真的要見誰的話,咱們就正經的去門房上說一聲就是了。”

李持酒看了他半天:“說有什麽用,你以為說了就會見嗎。”

乘雲嘀咕道:“那總得有個答案,比您在這裏幹等著的強,這風雪越發大了,就算身子好也架不住這樣折騰,何況之前又中毒又留傷的,如何使得。”

乘雲也算是苦口婆心了,只是李持酒並沒有想聽得意思,反而推開他:“別煩我!”

蕭府門房裏的人都看傻了,本以為鎮遠侯呆一會兒就走,誰知半個時辰過去了,人仍舊還在,已經有按捺不住的入內稟告了蕭卓。

蕭卓聞訊很是詫異,又聽門上說鎮遠侯並沒有來拜會,更加摸不著頭腦,雖隱約猜到或許跟“江雪”有關,但……這也未免太驚世駭俗了吧。

正猶豫要不要請他進來說話,那管事的又道:“老爺,三爺臨出門前曾吩咐,叫不許理會鎮遠侯,也不知是何意思。”

蕭卓聽了這句,思忖半晌,便打消了請李持酒入內的念頭,只叫人緊密盯著他。

地上的雪,很快已經能沒過人的腳了。

乘雲整個人幾乎凍斃,哆哆嗦嗦的將要暈倒。

就在這時候,蕭府的角門“吱呀”一聲,忽然開了。

李持酒本站在旁邊,聞聲驀地擡頭,眼睛裏透出了異樣的光彩。

但那光彩在看見人的刹那,又迅速的泯滅。

面前站著的,是兩個面相和藹的老嬤嬤,卻正是周老夫人房中的人。

其中一人走了出來,欠身行禮道:“參見侯爺。”

李持酒愣了愣:“呃……”

老嬤嬤不疾不徐地說道:“我們老太太因知道了,便叫奴婢們來轉告鎮遠侯,聽說侯爺年後就要出京戍邊,正是保養身體為國效力的時候,如今風大雪重的,若是身體有個好歹豈不白白辜負了一生的豪氣,還請侯爺以此為念,及早回府。”

李持酒默默地聽她說完,目光所及,是滿地的蒼白雪色。

乘雲在他身後本將是凍死的邊緣了,聽了這幾句,不知為何緩過一口氣兒來,便不顧一切的沖過來叫道:“我們侯爺為什麽在這裏,你們難道不明白?——我只問你我們少奶奶知不知道侯爺在這兒等了她半天了!就算現在和離了、要嫁給別人了,可一日夫妻百日恩,侯爺立刻出京到危險的地方去……好歹也要念念舊情,怎麽就眼睜睜的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