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第3/6頁)

蕭憲本來心裏是有些悲苦的,聽了他這樣的話,忍不住一笑:“你真是……唉!”

說到這裏他心裏一動,想起之前在宮內李衾說“你們”,如今又聽見一個“你們”,他便道:“你說的‘你們’是指的我,還有誰?”

李持酒的“你們”,就跟李衾的那句一樣,都是指的東淑跟蕭憲。

當著李衾的面兒,天馬行空的什麽都敢說,甚至生怕會漏了一句。

可這會兒面對蕭憲卻拘謹了很多,他不敢就直接冒出來說是東淑,便訕訕道:“當然就是……對我好的人了,誰對我好,我都記得呢。”

蕭憲覺著自己絕對算不上是對李持酒“好的人”,事實上若不是先帝臨終硬是把這個要命的差事交給了他,他才懶得理會鎮遠侯的生死。

如今聽李持酒這樣的話,竟有些訕訕的,他心裏曾一度討厭極了李持酒,可是回想起來,李持酒對他倒是從沒有話說,甚至曾替自己拼命的擋過刀。

他極快地定了定神,道:“我去跟他們說,帶你出去。”

李持酒忙制止:“別!蕭大人,李大人才把我扔進來,您就立刻拉我出去,得罪了他是小事兒,萬一再有人彈劾你呢?”

蕭憲愕然:“你、就這麽為我著想?”

李持酒道:“您才出宮,只怕還沒回府呢,還是先回去吧……免得家裏擔心。對了,見了姐……”

他欲言又止,有些心虛地瞥了眼蕭憲,又想了想,便道:“沒什麽。”

蕭憲猜到他要說的是東淑,但此事畢竟敏感,便順勢不提。

只又想了一會兒,便叮囑道:“你暫且留在這裏也罷了,只記得不要再鬧事,別惹急了李衾。”

李持酒道:“哦,我知道了。”

蕭憲怕他不放在心上,就又叮囑:“其實李衾他未必就真的要對你如何,這樣多半是做給旁人看的,不然的話他也不會特意叫人把你帶到兵部,畢竟這是他的地盤,不比在大理寺那種地方。”

上次在大理寺,差點兒給毒死,兵部卻是李衾統轄,自然不至於就輕易的出什麽意外。

同時他拿下李持酒,也自然做了樣子給皇帝看。

只是蕭憲忘了一件事:這裏的確是李衾的地盤,所以若李衾想要殺一個人,也自然更容易。

蕭憲說完之後,又略叮囑了兩句,便轉身往外走。

出門上車,蕭憲的心仍是沉甸甸的。

他實在想不通李衾心裏的打算,李衾既然找到了遺詔並且給了皇帝,那自然是跟皇帝一心一意了,可又為什麽特意告訴自己鎮遠侯在兵部,暗示他來見鎮遠侯?

這疑問直到回了蕭府,都沒有頭緒。但是畢竟他不在府內這五六天的,府內雖安穩,卻也不免有些飛短流長,今日回來,上下才都心定。

蕭憲自然先去給老太太跟太太磕頭請了安,陪著回了幾句話,只說是公務繁忙,不得脫身,又病了幾天,不宜挪動,今日才大好了之類。

張夫人畢竟耳根綿軟,雖然心裏還有些疑惑,但終究兒子好端端地回來了,便只念阿彌陀佛。周老夫人似聽非聽的,也並沒有說什麽。

蕭憲磕頭出來,正趕上東淑聽說他回來,忙忙地來看望,兄妹兩見面,蕭憲握住她的手道:“你等我一會兒,我見過老爺再回來。”

於是又先去蕭卓書房,蕭老爺卻已經等候多時了。

蕭憲很知道事情已經過了,此刻再把真相告訴蕭卓,自然又生出另一場波瀾。幸而雖然群臣之中有些議論紛紛,但畢竟真相超乎所有人預料,所以大多數人是猜都猜不到的,要隱瞞也是容易。

蕭憲回來的路上早就把借口想過了,只說是因為南邊謹州的事情,之前吏部派去的人投靠了叛軍,導致皇帝猜忌,這些日子才將他留在宮中,如今事情已經澄清,天下太平。

蕭卓果然信了大半兒,說道:“我也聽說了南邊的事,真是無妄之災,你那吏部本來管的也算清明,怎麽竟出了這種無君無父的人。”

又道:“可除了這件我依稀聽人說,好像還跟先帝的什麽遺命有關的?”

蕭憲道:“這只是傳聞罷了,如今時局安定,老爺不必擔心。”

蕭卓盯了他半晌,才點頭道:“先前我問李衾,他也是這麽說的。既然如此那就罷了。”

蕭憲心頭一動。蕭卓走到桌邊上,道:“這些日子我看李衾也在為你的事周旋,方才他陪著江雪回來歸寧,卻又著急的先去了,不想你後腳就回來了,唉,子寧果然是很靠的住的人。”

蕭憲無話可說。

既然風平浪靜,蕭卓又叮囑了幾句,讓他以後務必愈發的勤勉行事,就放他去了。

蕭憲離開了書房,一路緩步往東淑那邊兒而行,進了院子,過了月洞門,就見桂花樹下蹲著一個人,好像正在撥弄那一地的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