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李衾跟李持酒兩個正在不可開交,就聽到蕭憲大聲叫道:“都別吵了,我受傷了!”

這聲音帶著一點怒氣,可更多的是驚慌失措。

三個人都喝了酒,雖然李衾兩人不至於就醉了,但到底是有一兩分的。

李衾雖天生的冷靜自持,這種情形下,卻不免給李持酒粗魯的動作逼出了真怒。

而李持酒也正是在燒紅了眼的時候,很想跟他就在這裏痛痛快快打上一架。

兩人本來是千軍萬馬也拆不開的,可兩個人聽見蕭憲這一聲,卻不約而同地心驚失色,急忙都松開了手。

“蕭大人你怎麽了,傷到哪裏?”李持酒睜大雙眼,忙丟了李衾起身轉向蕭憲,又慌張地擡手去扶住他。

李衾被李持酒壓在車壁上,此刻也坐直身子,額頭上卻還隱隱作痛。

他心裏暗罵了聲李持酒混賬,卻也顧不上在意自己,只著急地去打量蕭憲身上哪裏有傷。

蕭憲原本因為喝了酒,臉上微紅的,這會兒卻又泛了白,他舉著手哆哆嗦嗦道:“是我我、我的手……”

李持酒早一把攥住了他的手腕,連李衾也湊過來看傷到哪裏、傷的如何。

就在兩個人緊張的注視之下,卻見蕭憲的右手食指上不知被什麽劃出了一道口子,傷口卻並不大,甚至稱得上微乎其微,隱隱沁出些許血滴。

李衾本來非常擔心的,可一看這個“傷”,臉色便有些微妙。

這種程度的傷,不僅李衾看不在眼裏,對於李持酒這種受傷似家常便飯的來說,更是不值一提的,簡直稱不上是“傷”。

若這傷落在他身上,恐怕連多留意去看一眼都不會。

所以當李持酒看見蕭憲手上那口子的時候,也愣了愣。

他先是遲疑地再看了蕭憲一眼,確認蕭大人指的的確是這一處,而不是別的更嚴重的地方。

見的確是此處無誤才忙道:“這這……是怎麽傷著的?”

蕭憲的眼睛裏似乎都有淚湧出來了,他從沒喝過這樣的烈酒,雖然喝的不多,可也有五六分的醉意了,當即氣憤地說道:“還不是你們兩個幹的好事!不好好喝酒居然打碎了碟子,給我劃破了……嘶,好疼!”

他滿臉痛苦地擎著手指,幾乎不敢去看,且隨時都要暈過去。

李衾忍不住咳嗽了聲。

在他看來蕭憲的這傷若是不趕快處理,只怕就自個兒愈合了呢。

不過李衾倒也理解蕭憲為何這樣“小題大做”,畢竟對於蕭憲這種養尊處優的貴公子而言,從小到大也沒有傷過幾次,何況他素日更是非常的愛惜皮毛的。

而且如今這人正是醉著,情緒也更加濃烈了。

李持酒則看著蕭憲皺著眉淚汪汪的,他愛屋及烏的,看蕭憲如此委屈,突然就覺著這傷一定有其厲害之處,不能輕視。

便忙著安撫道:“蕭大哥別擔心,你忍著些疼,我給你用酒泡一泡,這樣的話傷口好的快些。”

幸而那酒壇子放在旁邊還沒有給打破,李持酒握住壇子拎過來,不由分說倒了些烈酒在蕭憲手上。

蕭憲還來不及反對,酒已經灑落,他看到那一滴血給酒水沖淡,又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眼見那傷口又沁出些血來,蕭憲心痛的發顫:“怎麽還在流?是不是止不住了?”

李持酒忙安撫:“不不,不會的,只是才傷著的必要流一點兒,過會兒就好了。……我再跟他們要點兒金創藥給蕭大哥敷了就好了。”

蕭憲恨不得讓天下人知道自己受傷了,叫道:“疼得厲害,會不會傷到什麽要緊的筋脈?”

李持酒認認真真地給他又看了會兒,才點頭道:“據我看來,傷的並不深,您放心吧。”

若論起受傷來,李持酒明明算是個經驗最豐富的行家,這種小傷對他而言素日是嗤之以鼻的,沒想到對著蕭憲居然這樣耐心,更是如臨大敵一般。

李衾正在收拾自己剛才給李持酒弄皺的袍子,看他如此做派,當然知道是為了什麽。

當下道:“我這裏有傷藥。”

本來李衾以為蕭憲這點兒“傷”是用不著什麽金創藥的,可見李持酒這樣“諂媚討好”的,自也有些無奈。

他一路從謹州督軍回來,行軍途中最缺不了的就是傷藥了,這車駕上自然也有,於是回身從旁邊的暗格裏翻找了一包傷藥出來。

李持酒接過去,打開紙包嗅了嗅:“這是上好的止血生肌的。”

“皇上果然在行。”李衾淡淡地說。

李持酒不理他,忙著給蕭憲手指上撒了許多,本來傷口還沁著點兒血,給藥粉一遮蓋,很快那血漬也給蓋住了。

而且這傷藥的確是上好的,撒上便止了血,又有止痛之效,平日裏只用在重傷上,用在這裏卻是“大材小用”,暴殄天物了。

若不是李持酒多嘴,李衾也想不到要給蕭憲的手上用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