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打磨品性

譚家男兒懶惰懦弱,娶的妻子卻死心塌地,譚家姑娘心靈手巧,嫁的夫婿卻朝秦暮楚,委實令人唏噓。

譚振興像受欺辱的小媳婦捂著衣服狂奔在蜿蜒的小路上,嘴裏忿忿地罵著臟話,譚盛禮心下搖頭,與佩玉道,“是譚家無能,害你受了許多苦,往後恐有諸多閑言碎語多,你別往心裏去,安心在家住著就是了。”

世人待女子嚴苛,譚佩玉無子是原罪,人多口雜,譚盛禮告訴她是不希望她多想。

“父親,我給譚家丟臉了。”

“如何會這般想?丟譚家臉的不是你,是你父親與兄弟他們。”家中男子撐不起門戶,女孩在夫家被欺負乃常有之事,怪不到女孩身上,怪只怪家中父親兄弟無能,他又說,“你自幼乖巧懂事,深究起來,是你父親與兄弟給拖累你了。”

譚辰清稍微爭口氣,女兒不至於被作賤成這樣。

“父親……”譚佩玉詫異譚辰清會這般說,她以為父親會嫌她給譚家列祖列宗抹黑,不肯認她了呢,自古被休回娘家的女子都過得不好,否則她姑婆不會寧死都不回來。

譚盛禮也想到那個秀外慧中的女子了,輕聲嘆息,“婚姻講究門當戶對,劉明章年少成名心難免心浮氣躁急功近利,與他斷了也好,你還年輕,日子還長著呢。”

在京城,多少考生高中後就與家鄉的糟糠妻和離另娶的啊,劉明章心高氣傲,為人不仁,拋棄譚佩玉是遲早的事,與其白白守著段無望的婚姻,趁年輕早點解脫出來是好事,他把道理說給譚佩玉聽,譚佩玉心思通透,“父親,我懂的。”

譚盛禮看她,臉色雖然疲憊,但目光堅定,想來是堅韌之人。

她如果是個兒子,想來能將譚家扶起來罷。

日頭漸漸升高,譚振興怒氣沖沖地奔回家,蹭蹭蹭地回屋換衣衫,在汪氏面前將劉家人罵得狗血淋頭,完了跑到後院找譚振學,義憤填膺地罵劉明章不是人,說休妻就休妻,把譚家當成什麽了,真該出去讓人評評理,要他秀才公擡不起頭來做人,比起他的憤怒,譚振學則滿臉憂愁,“怎能休妻呢,讀書人最重品行,剛取得點成績就休妻,背信棄義,他是連名聲都不要了嗎?”

“他要什麽名聲,我看他是小人得志。”想到自己被撕爛的衣服,譚振興恨得牙癢癢,虧他特意換了件端莊氣派的衣服,就這麽白白給糟蹋了,想想就來氣。

“那長姐呢?”

“與父親還在後面,劉家人委實可惡,打人就打人,撕我衣服幹啥,太無恥了,那樣的人怎麽能中秀才,二弟,你要爭口氣,把咱家面子掙回來啊。”

譚盛禮進門就聽到這話,冷聲道,“面子是自己掙的,別冠冕堂皇地把責任推給別人,多反省反省自個。”

譚振興虎軀一震,乖乖頷首,“父親說的是。”

“活幹完了沒,沒幹完接著幹,唧唧歪歪做甚。”在他們面前,譚盛禮總有控制不住的怒火,譚佩玉被休固然可悲,更可悲的是娘家無人能為她撐腰,真是人弱由人欺,有功夫罵人,不如怎麽想想強大起來,人只有強大起來,才能保護身邊的人不被欺負。

躲在背後怨天尤人沒用。

譚振興訕訕,譚振學老實回答,“柴劈完了。”

“就沒其他事了?”

譚家不種地,不養家禽,家務事並不多,兩人理不清頭緒,局促地望著譚盛禮,譚盛禮煩躁地擺手,“家裏沒事就去山裏砍柴。”

不給他們找點事,真以為日子很清閑安逸,殊不知有人替他們擔著罷了。

兄弟兩不敢墨跡,問譚佩珠拿了刀和繩子就往外走,腳下生風,要多快有多快,生怕動作慢了挨打,譚振興是真被打疼了,渾身上下就沒不疼的,譚振學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受了傷,問他,“大哥,你不疼嗎?”

“疼啊,怎麽不疼。”

譚振學納悶,“怎麽不和父親說?”

譚振興撇嘴,說了就能不幹活嗎?不會的,他看得出來,父親有心要收拾他,豈會因為臉上掛彩就要他在家躺著?說出去不是令人恥笑嗎,現在想想,剛剛在劉家時就該裝死的,嚇唬嚇唬劉家,順便借此名正言順的在家休息了,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見他不答,譚振學又問,“大哥,你會砍柴嗎?”

“你看我啥時候砍過柴?”說著,譚振興反應過來,貌似譚振學也不會,兄弟兩對視眼,再低頭看手裏的刀和繩子,欲哭無淚,“怎麽辦?”走得太急,都忘問譚佩珠怎麽做了。

兩人沿著小路往山裏走,不肖半刻,瞄上了株枯木,譚振學有劈柴的經驗,挽起袖子,雙手握住刀,呀呀呀的砍過去,幾下後,他滿頭大汗,“怎麽辦,好像砍不斷?”

“來,換我試試。”譚振興哈口氣,牙呲欲裂地沖過去,擡腳亂蹬,“劉明章,還我的衣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