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寒窗苦讀(第2/2頁)

譚佩玉垂著眸,眸裏水光盈動,她明白父親的意思,不想她睹物思人,憶起不好的事,她輕輕點頭,“成,裁了給大丫頭做鞋子吧。”

事已成定局,她已經不去想了,倒是譚振興和譚振學聽到這話心裏百般不是滋味,譚振興罵劉明章不是人,長姐嫁去劉家,忍氣吞聲逆來順受不曾抱怨半句,他說休妻就休妻,半點情面不留,太不是東西了,那日就該多揍他幾下的。

與他憤憤然的情緒不同,譚振學滿是自責愧疚,如果他努力考上秀才的話,長姐就不會被休了。

懷著不同的心情,兩人步履沉重地回了書房。

這一寫,就寫到了月上柳梢。

譚盛禮先讓他們先吃飯,除了汪氏和大丫頭,全家都等著兩兄弟的,譚振興受寵若驚,“父親,不用等我們的。”

嘴上雖這般說,心裏卻暖融融的,父子連心,父親終究是關心他們的。

“既是一家人就該齊齊整整的,吃飯吧,吃了飯繼續背書,要把今天的任務完成。”

就剩下幾頁沒背了,譚振興有信心,“好。”

譚振學亦是如此,明明飯菜比以往差很多,甚至不見油腥,但吃著格外香,他慢慢扒了口飯,斜著眼睛觀察他父親,父親快到不惑之年了,但不顯老,眼睛炯炯有神,甚為堅定,心底多年的疑問又冒了出來,他不知道該不該問。

譚盛禮注意到他的眼神,擱下筷子,溫聲道,“是有什麽疑惑?”

譚振學愣了下,問道,“父親滿腹經綸,為何不考科舉呢?”他們兄弟都是父親啟蒙的,在他們看來,譚辰清學富五車,是譚家最有機會出人頭地的,但這麽多年,從來沒想過參加科舉,由不得人不好奇。

譚盛禮不知道譚振學問的是譚辰清還是他自己,譚辰清慣會裝腔作勢,實則徒有其表,胸無點墨,考科舉注定失敗,至於他自己,縱使博學多才,輝煌不過數十年,有何用?

他道,“遺子黃金寶,何如教一經。”留給子孫金銀珠寶,不如教他們熟讀經書。

譚振學面露愧色,“兒子讓父親失望了,日後必勤奮苦學,不辜負父親的諄諄教誨。”

“吃飯吧,待會看看你們的詩。”

就詩的格律平仄韻來說,譚振學無可挑剔,但意境而言,譚振興的更為細膩,比起傳統以竹喻氣節的詩文,他詩裏的竹子是山河點綴,是百姓家隨處可見的物件,比不得姹紫嫣紅的花漂亮,比不得種類繁多的木頭結實,卻自有它的美和用處。

通篇下來不禁讓人眼前一亮。

譚盛禮多看了譚振興一眼,想不到他有點真才實學。

他如實做評,“如果這是鄉試,振學的詩更入主考官的眼。”

譚振興泄氣,卻也心服口服,譚振學的詩磅礴大氣,有文人之風,而他的詩,太小家子氣了。

沒辦法,如果不砍竹子不搭雞籠他或許能寫出譚振學那樣的詩,偏偏他動手砍了竹子,以竹為詩,想到就是竹子的用途,眼皮太淺了。

譚盛禮話鋒一轉,“但這是會試或者殿試的話,振興的詩更勝一籌。”

譚振興難以置信的瞪大眼,會試和殿試是科舉最高級別的考試,考官也是由朝中德高望重的大臣主持,父親的意思是說他比譚振學厲害?是這個意思吧,他沒理解錯吧。

譚振學也略有驚訝,細品之後,甘拜下風,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譚振興的立意更深。

“父親說得對,大哥的詩更為出彩。”

聽譚振學也這般說,譚振興按耐不住喜色,湊上前,眉開眼笑道,“真有這般好嗎,我……我怎麽想怎麽寫的,沒有多想……”

這點譚盛禮看得出來,桌上還有兩人修改前的底詩,上邊寫寫畫畫,修改了很多次,譚盛禮把詩給他,“驕兵必敗,你的詩能在會試中給你增分,也要過了院試和鄉試再說。”

譚振興的笑就這麽僵在了臉上,但聽他父親又說,“我只以你們兄弟的詩論高低,你們要知道,考生不止你們,還有其他人。”

譚振興更笑不出來了,和譚振學比他都沒優勢,再加上其他考生,豈不輸得更慘。

縣試過不了,絕對過不了。

“父親……”譚振興又打退堂鼓了。

譚盛禮擡眸,“何事。”

譚振興抿了抿唇,搖頭,“無事。”

“無事就背書吧。”

譚盛禮把他們的詩收起來,兩人詩詞方面皆有些天賦,詩文這門不成問題。

他們背書,譚盛禮就繼續默書,用不著他提問,遇到不懂的地方,兩人會主動問,譚盛禮也會耐心地講解,待他們將今日的功課完成,譚盛禮就給他們布置明天的功課。

比私塾夫子布置的功課要多得多。

算是感受到寒窗苦讀的氣氛了。

難怪父親不去考,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