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年輕的衙役擔心言行粗鄙惹了笑話,年紀大的衙役跑不動擔心譚振業久等,因此紅榜張貼出來,所有衙役沖自己打氣,鼓勵他跑快點,莫讓譚家人在客棧久等,路上遇到其他考生,不約而同的問自己打聽譚振業的名次,得知譚振業是案首,眾人很是開心,沒有任何陰陽怪氣的嫉妒。

“小公子,恭喜了啊。”

譚振業從善如流,“辛苦了。”

他得父親親自教導,若不能考個案首回來,未免太給父親丟臉了,送走衙役,客棧的考生們上前恭賀譚振業,斷斷續續有其他衙役來,考上的人歡喜,落榜的低落,但沒聽說因落榜而輕生的事兒,譚生隱也來了,譚辰風和譚生津送他到的客棧,見到譚盛禮,譚辰風激動地握住他的手,喉間酸澀道,“辰清堂弟,我……”百轉千回,他道,“我替惠明村的孩子謝謝你。”

惠明學堂在安樂鎮小有名氣,他挨家挨戶勸說,好些人家答應把孩子送到學堂讀書,譚盛禮托譚生隱送回來的筆墨紙硯送給孩子了,個個寶貝非常,揚言要做譚盛禮那樣的人,出人頭地,為惠明村爭光。

“綿薄之力而已,不值一提,真要謝,該感謝趙兄。”譚盛禮邀請譚辰風坐。

“你們都是惠明村的恩人。”譚家出了四個舉人,風光無限,裏長都對他極為客氣,更不說十裏八村的村民了,譚辰風道,“學堂孩子多,他走不開,否則也是要來看看你的,聽說你回了桐梓縣,他很是遺憾沒來和你見上一面呢。”

趙鐵生做夫子後性情更為開朗,不止教孩子們識字,如有童生上門請教學問,他亦不藏私,很是受人尊敬,旁人問他,他只說和譚盛禮學的。

“趙兄怎麽樣了?”

譚辰風說起趙家的情況,趙鐵生是廩生,每月有銀錢糧食,去年給他長子挑了門親事,對方家境普通,勝在女兒心地善良,過門後極為孝順趙鐵生夫婦,待小叔子也不錯,以趙家的門檻,其子完全能找個家境富裕的,趙鐵生兩口子不是勢利眼,兒媳婦只看人品。

“趙家家事和睦,過得挺好的。”以前那些瞧不起趙鐵生的人紛紛轉了態度,不理解他的人也明白他為什麽堅持考科舉,成親不在早晚,意在家人相處融洽,能互相體諒。

譚辰風與譚盛禮說起這些事都覺得不可思議,女子十六不嫁,其父母兄弟像養仇人似的養著,男子十八不娶,外人都覺得他有隱疾亦或者窮得拿不出聘禮,趙家的事兒傳開,人們有了新的認知。

“趙兄有今日是他努力換來的。”

譚辰風點頭,“是啊,我和他生隱娘起先還商量著等生隱回來就給他定門親事,有那劉明章攀高枝的事兒在前,我是萬萬不敢讓生隱娶個門第高的小姐回來,想學趙鐵生那般,給生隱挑個知冷知熱的人,想來想去還是問問你比較好。”

生津說生隱日後要做官,妻子光知冷知熱不行,還得有能耐,不能拖生隱後腿,否則行錯半步,官場就是掉腦袋的事兒,比他做村長危險多了。

譚盛禮蹙眉,“生隱這孩子不是還小嗎?”譚生隱和譚振業同年,今年十七吧。

“說小不小,他不是要隨你去京城科舉嗎,此去不知要幾年才有結果,他娘去年生了場大病,擔心沒人替他操持,想把婚事定下,等他將來出息了再說……”說實話,譚辰風也想給譚生隱定門親事,他年紀大了,指不定哪天說沒就沒了,小兒子出息,屆時為他們守孝,守孝出來不知是何光景了,他覺得妻子的話有道理。

譚盛禮看向旁邊和譚振業說話的譚生隱,有些時日不見,譚生隱瘦了點,個子比譚振業矮些,穿著身長衫,要不是譚辰風說起,他都忘記譚生隱到說親的年紀了,他思索道,“生隱這孩子穩重,遇事有主見,你不若問問他的想法,他以後要走仕途,想娶什麽樣的妻子心裏該是明白的。”

譚辰風嘆氣,“我如何沒和他說啊,他說年紀還小,只想專心讀書走科舉,成親的事兒暫時不考慮。”

兒子不在身邊,只怕他心底有事藏著不和自己說,譚辰風道,“他素來敬重你,還望你探探他的口風,我和他娘沒別的心思,就盼著他過得好而已。”以譚家在安樂鎮的地位,譚生隱想找個什麽樣的姑娘沒有啊,包括縣裏老爺都有差人來問,他全部打發了。

“成,我問問他吧。”

那邊,譚生隱和譚振業在聊近日的功課,兩人旁若無人,譚生津和乞兒插不進去話,識趣的下樓閑逛去了。

吃過晚飯,譚盛禮讓譚生隱進屋,專程問他對親事的想法,譚生隱臉熱,“我爹托辰清叔問的?”

“你長年累月不在身邊,他們關心你罷了。”譚盛禮不藏著捂著,直截了當地說,“你有什麽想法和你爹娘直說,老人家愛胡思亂想,你不說,他們便懷疑你是不是不滿意,又或者有喜歡的姑娘了,又或者有別的隱情拖著不想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