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七章(第2/2頁)

“再者說,倘忠勇侯府一個人都沒了,即便琮親王追查忠勇侯的案子,朝中沒人應和,也不堪大用。雲氏的獨女是個擰骨頭,為了雲洛的冤情,她尚且能跪綏宮門,發現她的父親也有冤,必定會連皮帶著骨頭狠咬一口下去,姚杭山還是其次,若她能咬下姚杭山背後之人的一塊肉,本王還該謝她。”

“可她……畢竟只是一個女兒家。”

“是女兒家才好。”坐中人一笑,“你忘了京郊的亂子,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這……殿下一石二鳥,趁著流寇在京郊滋事,派人混入流寇中,與山匪勾結。隨後一方面,殿下囑羅復尤故意辦砸平亂的差事,讓今上對姚杭山起疑;另一方面,將殺手混入秋節當晚鬧事的匪寇中,好取三公子的性命。這樣一應罪過,大頭都讓姚杭山擔待了。”

“後來……姚府二小姐的死雖是個意外,但殿下巧利用此事,引三公子入刑部囚牢,質問含冤的羅姝,再借由羅姝之口,透露忠勇侯的冤情。”

“這些都是後話。”坐中人道,“父皇慧眼如炬,他知道京郊的亂子,單憑那些個山賊鬧不起來,要害在作亂的流寇身上,眼下秋節鬧事已過,流寇已退了大半,眼下派人去平亂,只要有些本領,必能將差事辦好。”

“雲氏獨女無論武藝還是領兵的才幹都不低,父皇這麽做,等同於把這功勞往她身上扣。她眼下只是一個校尉,想必等她回來,再辦幾樁實事,冊封將軍就指日可待了。”

“殿下,屬下不明。”侍禦史道,“陛下既要犒賞忠勇侯府,何不直接讓雲洛將軍襲爵,封賞雲將軍的遺孀,為何退而求其次,費盡周折地去扶持一個獨女呢?”

“這有什麽不明白的?古來帝王,最忌兵權旁落,將軍兵威太盛,難免功高震主,可如果將軍是一個女子,這樣的顧慮便小上許多。不想用她了,把她招回京城,然後指個婚,嫁給一個於皇權沒威脅的人,兵權也就理所應當地收回來了。”

“何況雲氏獨女確實十分有本事,好生培養,當年的老太君亦不及她。”

“照殿下這麽說,那雲氏女將來……竟不會僅僅止步於一個低品將軍的銜?可是,依她的脾氣,循著忠勇侯的案子這麽追查下去,牽出姚杭山和那一位還好說,會不會查出當年忠勇侯之所以追出境外,是因為咱們……”

侍禦史話未說完,便被坐中人一個淩厲的眼風打斷。

“父皇的身子已大不好了。”良久,坐中人緩緩一嘆,“雲氏女就是想查,也要有足夠時間追查才是。”

“怕就怕……她查一半,這個金陵城,就該變天了。”

而坐在龍椅上的人,也該易主了。

這話說出口已然罪同謀逆。

饒是凈室內外並無耳目,侍禦史聽得這話,也不由得一顫,良久,他合袖,對著眼前野心勃勃的人恭敬地拜下。

不多時,天就亮了。

宮中禁軍已至,山中一應兵馬盡聽宣稚一人調遣,分成十數支再次去山中尋人。

誰知一找一上午,連祭天禮都耽擱了,仍是不見程昶蹤影。

白雲山中出了血案,宗親們沒法子,只能兵分三路,一路跟著琮親王與宣稚,繼續在山中尋人,一路由陵王殿下領著,留在寺中把余下的祭天禮行完,最後一路先行啟程回京。

琮親王在白雲寺一住就是七日,這七日間,禁軍幾乎把整個白雲山翻了個底朝天,程昶就像憑空消失了似的,連一片衣角都尋不到。

禁軍無奈,只好又往更遠處尋人,一時之間,近至金陵城中,遠至金陵城外百裏,處處得見禁軍的身影。

動靜一旦鬧大,金陵城中,人人都知道琮親王府的小王爺不見了,且還不見得蹊蹺,聽說琮親王妃為了這事,哭暈過去幾回,爾後大病一場,至今未愈。

然而,金陵城裏亂了套,京郊的匪寇之亂卻漸漸平息了。

雲浠初至京郊,並不急於行事,先是去當地官府揪出與山賊勾結的師爺,爾後依照之前山賊頭目給的地形圖,讓手底下的兵化作賊人模樣,由師爺領著,分別去七個匪窩拜山頭。

安插好自己的人手,待到時機成熟了,雷厲風行,僅一日間,便帶著兵馬剿了四個匪窩,捉捕山賊兩百余人。

余下三個匪窩的匪賊與流寇混在一起潰散而逃,卻被雲浠事先安插好的人手記下蹤跡,一路留下記號,不過三五日,雲浠便將他們通通捉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