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九章(第2/3頁)

說著,她淒楚地看著雲浠:“雲校尉,怎麽辦,我若跟不上三公子的車馬,是不是要獨一人留在這半道上了?”

這裏雖是官道旁的驛站,但入冬時節,天寒地凍,路上幾無人煙,她一個養在深閨的嬌貴姑娘,難得出一趟遠門,而今要被遺落在這山間道邊,難免會倉惶無措。

雲浠解釋道:“太皇太後的壽辰就在冬至節後,這一路天寒,夜裏又不好多趕路,日子已是很緊了,三公子確實沒法耽擱。”

她又想了想,說,“這樣吧,我陪你留在驛站,等你這兩日疼過了,我再帶你打馬趕上。”

瑜姐兒聽了這話,眸色略微一亮,感念道:“如此自然最好,當真是多謝雲校尉了。”

雲浠點了點頭,正欲出屋去通稟一聲,不期然間,瑜姐兒又喚了句:“雲校尉。”

她有些躊躇,片刻才道:“雲校尉,您待會兒去稟報時,能否不與三公子說是我病了,您才留下的?”

她支吾著道:“因我、因我日前已開罪過三公子一回了,這回又因身子不適,耽擱了行程,我怕他心中不快,日後遷怒爹爹。”

雲浠一愣,原想說三公子不是這樣的人,可話到了嘴邊,卻沒說出口,覺得世人偏見太甚,憑的與他人解釋這許多沒有意義,於是點頭道:“好,若逢人問起,我另找個理由搪塞過去。”

雲浠出了驛站,只見程昶已由劉府尹引著上了馬車,她疾步過去,等快走進了,腳步又驀地停住,不知怎的,她忽然想起程昶近日待自己那般疏離的態度。

雲浠立在馬車不遠處,躊躇半刻,沒跟程昶稟報,轉而向隨行的禁軍統領說明事態,然後喚來田泗與柯勇,把瑜姐兒的事說了,又囑咐:“若有人問起我去哪兒了,你們就說是我身子不適,要在驛站歇兩日,兩日後自會追上來。”

她想,左右她是綴在三公子馬車後頭走的,離得遠,三公子近日又不怎麽與她說話,不過離開兩日,想來他不會發現。

田泗說:“雲、雲雲校尉,我們、我們陪你留下吧。”

柯勇也道:“是啊,這裏雖說是官道,半日裏不見個人影,您一個人護著三個沒半分力氣的姑娘,要是遇到危險怎麽辦?”

雲浠笑了,說:“沒事,我一個人能應付。”她看了眼程昶的馬車,囑托說:“這兩日你們看顧好三公子,其他的人我都不熟識,雖說有殿前司的人在,我也不能全然放心。”

他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回來的,一定要護好他的安危才是。

言罷,不由分說,朝田泗與柯勇揮揮手,兀自往驛站去了。

正午已過,車馬轔轔起行,程昶在車廂裏沉默地坐著,過了一會兒,忍不住掀開簾,朝車後看去。

孫海平與張大虎就在車後方隨行,見程昶掀簾,俱是畢恭畢敬地將他望著。

程昶沒說話,看了一會兒,便將簾子放下了。

孫海平於是沒吭聲,張大虎卻撓撓頭,也朝行隊後頭望去,卻什麽也沒瞧見。

沒過多久,程昶又撩開簾,朝車後望去。

孫海平仍沒吭聲,張大虎莫名其妙,順著程昶的目光又看一眼,問:“小王爺,您是落了什麽東西嗎?”

程昶單手撩著簾子,半晌問:“雲校尉——是有什麽事耽擱了嗎?”

張大虎“啊?”了一聲,再次往後頭一看,這才發現原來一直綴在行隊最末的雲浠竟然沒跟上來。

張大虎道:“小的不知,小的去問問張統領。”說著,催馬往最前頭趕去了。余下孫海平小心翼翼地覷了眼程昶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小王爺,雲校尉沒跟上來,咱們要不要叫停行隊,略等一等她?”

程昶朝曠野山間看一眼,點頭道:“好。”

其實早在雲浠被瑜姐兒身邊的丫鬟叫去驛站時,他就注意到了。後來他上了馬車,原以為她會跟上來,沒想到她從驛站出來後,在他馬車不遠處立了一瞬,轉而就去尋禁軍統領了,眼下他們已走了這麽一程,她竟像是還留在驛站那裏。

程昶不是不願去問問雲浠究竟因什麽事耽擱,可這些日子,孫海平竹筒倒豆子似把他當年做下的那些荒唐事與他說了個遍,且十之五六都被雲浠撞了個正著,縱然那些禍事並不是真正的他闖出來的,但是人都有知恥之心,而時空的倒轉為舊日的那個小王爺添了幾分新色,竟令他躑躅。

三公子這一路上十分隨和,行程如何安排,從不多發一言,眼下忽然叫停了行隊,前頭的禁軍統領、後頭跟著的府尹統統嚇了一跳,皆皆聚到馬車前來聽命。

程昶見行隊既已停了,也不多猶疑,徑自便問:“雲校尉因什麽事耽擱了?怎麽沒跟來?”

張統領道:“回三公子的話,說是身子不適,雲校尉說想在驛站歇兩日,歇好了自會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