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七章(第3/3頁)

程昶說到這裏,俯下身,修長的雙指捏著耳珠,盯緊羅姝一字一句道:“你可知道,就是這顆珠子,害了我。”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分明是極平靜的,可羅姝一擡眼,卻在他溫玉般的眸子裏窺得了一絲暗,清冽的眼尾斂藏著近乎妖異的戾氣。

三公子俊美無儔在金陵是出了名的,然而他眼下這副模樣,已不能單單用“無儔”二字形容,仿佛上天遁地,都不能找出這樣一個人,他是清姿玉骨的仙,更是攝人神魂的鬼魅,好看得叫人心中生怖,好看得能讓人償命。

可他為人所害,有人無故要取他性命,縱使他在時空的顛倒中仿徨失措,在回京的一路上按捺不表,心中如何能不恨?

若不是死而復生,若不是一命雙軌,他現在是不是早已喝了孟婆湯,過了奈何橋了?

“並且他還不知足,他非但利用這顆珠子令你入獄,設局伏殺我,且還把證據做得似是而非,讓你不至於坐實殺害姚素素的罪名。他想讓我覺得他在保護你,畢竟他希望我認為,你才是他在忠勇侯府的內應。”

“你、你與我說這些做什麽?”羅姝徹底被程昶駭住了,支吾道,“不是我害的你……”

三公子落崖的事,哪怕她在獄中,也聽人提起過了。

那些人說,清風院外的崖是陡壁,落下去必然九死一生,她不知道他是怎麽生還,又是怎麽回來的。

“因為今日之後,那個人還會派人來找你。”程昶道。

反正已撕破臉了,彼此做了什麽都心知肚明,索性剝皮露骨把話說開。

“你幫我轉告他,其實他的身份,我大致知道,我也大致知道他最終想要的是什麽。”

“本來他和我井水不犯河水就罷了,他既然容不下我,我也犯不著跟他客氣。”

他生活在一個法制社會,行事有法律與道德的約束,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可以任人宰割。

他生活在和平年代,但這並不意味著他的成長沒有坎坷。

在那個如同調色盤一般紛繁絢爛的二十一世紀,他也在沒有硝煙的爭鬥中歷練過,也見識過復雜的人性,一路動心忍性,憑著極清醒的頭腦,饒是帶著一顆令人不堪重荷的心臟也攀上了高峰。

縱然這些都不能與動輒嗜血的皇權相比,但他好歹要為自己的命好好爭一把。

無法訴諸於法,訴諸於正義,那麽就自己還自己公道。

“你告訴他。”程昶負手,冷聲道,“咱們走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