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第2/3頁)

羅姝搖搖頭。

程昶道:“和你一樣,知道得太多了。”

那個“貴人”既然能在姚素素的牙關裏塞一枚“耳珠”冤羅姝入獄,說明他一定與姚素素的死有關。姚素素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貴人”還能因為什麽而殺她?

想都不用想,看到了不該看到的,亦或者,知道了不該知道的。

“姚素素貴為樞密使之女,當今皇貴妃的表侄女,他說殺就殺了,所以你要想想,你該要告訴我什麽,才會讓我覺得你值得相信。”程昶道。

換言之,他要真正的,有價值的消息。

程昶問:“忠勇侯的冤情,你知道嗎?”

羅姝搖搖頭:“不知道。”

“那沒有意義了。”程昶道,“你回吧。”

“可我、可我知道故太子身隕的真相!”羅姝見程昶不願相幫,情急之下也顧不上會否犯了忌諱,“故太子他不是急病死的,他是……他是被人下了毒!被人害死的!”

此言出,程昶眉頭一蹙:“真的?”

他語氣微緩,又問:“你怎麽知道?”

“那日我去求阿爹不要將我嫁去樊府,在書房外,隱約聽到他在和人說話,言語中提及故太子,又說什麽毒發身亡,那人還說,要早日把那些證人了結了。”

程昶聽了這話,若有所思。

照刀疤人毛九臨終前所指,他被“貴人”追殺,是因為知道了一個“天大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大約與忠勇侯府有關。

老忠勇侯的戰死,招遠叛變,累及故太子急病身亡,程昶近日苦查忠勇侯的案子,自然也查了查故太子程旸的死因。

只不過,宮中提及程旸的卷宗無外乎是些歌功頌德的,末了至繁至簡提一句“病亡”,再找不出其他,且程旸死後,就連當年在東宮侍奉他的一眾侍婢也無蹤跡了。

宮裏有人猜,或許是昭元帝悲極盛怒,一並賜死了。

程昶道:“依你所言,故太子若系人投毒致死,陛下難道不查?為何竟會對外說是‘病亡’的?”

“這我不知。”羅姝道,“但三公子請信我,我說的,字字句句都是真話。且我還聽說,那幾個能證明故太子被投毒的證人,如今就被關在,關在……”羅姝細想了想,“關在明隱寺。”

屋外忽然傳來一聲細微的動靜。

若不仔細聽,還以為是院中的蟲鼠。

但雲浠常年習武,耳力極好,哪能分辨不出來?

她立刻與程昶比了個“噤聲”的手勢,悄無聲息地走到門前,驀地把門拉開。

屋門外站著的人竟然是方芙蘭。

雲浠一下就愣住了。

“阿嫂?”她喚。

張了張口,卻什麽話都說問不出來。

他們在正堂敘話已敘了大半個時辰,照理方芙蘭早該歇下了,且明日一早,方芙蘭還該去藥鋪看診的,眼下子時過半了,她還未睡下,明早怎麽起得來身?

方芙蘭對雲浠笑了笑,溫言道:“你回來得晚,眼下夜已過半了,該進些吃食,我白日裏睡夠了,這會兒有些睡不著,便去給你做了碟小點。”

她說著,把手裏端著的青花碟遞給雲浠,站在屋外對程昶施了個禮,“也請三公子、姝兒妹妹一並用。”便折身回後院去了。

雲浠看著方芙蘭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回廊盡頭了,還猶自頓在原地。

忠勇侯府有內應,她是知道的。

第一回 ,艄公投案,柯勇來給她報信,方芙蘭在府門口,正要去藥鋪看病。

第二回 ,關著“艄公”的柴房有動靜,田泗來找她,那天下午,只有方芙蘭、趙五、以及白苓出過門。

她那時就已對方芙蘭起疑了,只是意外聽說方芙蘭兩回離府去藥鋪看病都有羅姝陪著,才懷疑起羅姝的。

可日前程昶已與她說了,忠勇侯府的內應,不是羅姝。

既然不是羅姝,還能是誰呢?

白苓與趙五都是跟了侯府多少年的人,她不希望是他們。

但她更不希望是方芙蘭。

當年雲洛去世,她與方芙蘭相依為命,若非阿嫂陪著她,關心她,要從父兄離世的傷痛中走出來談何容易?

暗夜的梆子聲響起,子時三刻了。

程昶見天已太晚,對羅姝道:“事情我都知道了。”言罷,便起身要離開。

他沒提會否相幫羅姝,但羅姝亦不敢多問,把程昶送到正堂門口,低低說了句:“勞煩三公子。”直愣愣地又回到正堂裏坐下。

雲浠一路將送到程昶府門外,她有些難過,有些不知所措,心中那個不好的揣測讓她的心緒一沉再沉,沉到無盡的深淵裏。

她知道,憑三公子的明敏,不可能對忠勇侯府的內應沒有猜想。

他或許早就有一百種法子揪出這個內應了,他只是照顧她的感受,從來不在她跟前多提內應的事,從不逼著她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