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一章(第2/3頁)

她溫柔,平和,善解人意。

世人看她外表,或許會覺得她不經風雨太過柔弱,實則不然,雲浠知道,她這位阿嫂,其實是外柔內剛的。

兩人相依為命那幾年,她去衙門謀職,肩負起忠勇侯府的生計,而方芙蘭孀居在家,打理府中一應事物,教老有所管,幼有所依,肩負起的,是忠勇侯府所有人的人心。

雲洛離世後,方芙蘭曾對雲浠說:“阿汀,你哥哥沒了,阿嫂還在,我們姑嫂倆,從今往後就是這世上最親的親人。”

便是這麽一句話,才支撐著雲浠,讓她從絕境中走了出來。

身旁阿久的呼吸已變得綿長,鼾聲漸起。

雲浠想起往事,望著房梁,喃喃道:“阿久,其實我有時候覺得咱們侯府挺對不住阿嫂的,你說她嫁過來,都沒過上幾天好日子。”

她說著,想起今夜的事,不知怎麽,就有些難過,又道:“阿久,我阿嫂對我真的挺好的,那幾年,真慶幸有她陪著我,我一直……都很喜歡她的。”

身旁鼾聲忽止。

阿久翻身坐起,伸手一推雲浠:“雲洛喜歡她,你也喜歡她!我對你不好嗎?我還對你好呢!”

雲浠盯著她,半晌,道:“你這麽兇,哪裏好了?”

阿久並手為刀,劈下來:“你再說一次?”

雲浠擡臂一擋順勢拆了她的招,笑著道:“是,你也對我好,我和哥哥也喜歡你!”

……

因為隔日要去明隱寺,雲浠堪堪睡了兩個時辰,第二天天不亮就起身了。

明隱寺距金陵不算太遠,跑馬大約要半日,然而十三年前一場血案後,明隱寺所在的平南山整個都被封禁了,跑馬至多到山下,上山還要另想法子。

昨日程昶雖說了要一起去明隱寺,卻沒提在哪裏碰頭,雲浠本想早點趕去城門口等,剛出侯府不久,碰上個王府廝役,與她道:“小王爺早一個時辰已出發了,雲校尉自行去明隱寺即可,小王爺會在平南山後山腰的七方亭等您。”

雲浠一聽這話,心中焦急。

羅姝說,故太子殿下是被“貴人”投毒致死的,且能證明故太子死因的證人,正是在明隱寺。

若此言不虛,“貴人”得知三公子前去取證,不可能坐視不管,必然會在路上設伏。

雲浠本想要陪著程昶同上明隱寺,一路上也好護他周全,未料他竟先她一步出發。

她擔心程昶安危,一路上連連打馬疾奔,想著或能追上程昶,未料平南山已近在眼前了,竟還未見著程昶蹤跡。

其實程昶也就比雲浠早到一刻。

他連夜托人給衛玠捎了口信,天不亮就往明隱寺趕。

馬車走得慢,路上睡了一覺,剛醒來不久,馬車外就有人敲窗,衛玠的聲音傳來:“你也真是,要上明隱寺好歹提早三日說一聲啊,這麽突然著人來知會我,還讓我在路上埋幾個武衛,省得有人伏殺你,我差點兒來不及安排。”

程昶掀簾看衛玠一眼,問趕車的張大虎:“剛才路上有人擋道嗎?”

“沒有。”張大虎道:“小王爺,這一路上風平浪靜得很哩!”

衛玠一聳肩,“你看,白忙活了。”

程昶若有所思地放下車簾,就著車廂裏早已備好的清水擦了臉,清了口,下了馬車,與衛玠說:“先去七方亭,等個人。”

衛玠這日倒穿得齊整,一身指揮使常服,可惜臉上的胡茬仍沒打理幹凈,說話的時候眯縫著眼,就跟沒睡醒似的。

到了七方亭,他問:“等誰?”

程昶道:“雲浠。”

衛玠聽是雲浠,倒是不意外,照上回毛九的說法,程昶被人追殺,大約跟忠勇侯府有關,他要帶著雲浠一起掀追殺他的“貴人”的底兒,合情合理。

想起忠勇侯府,衛玠想起一事來,問:“上回我不是給你透了個底兒?讓你去查忠勇侯當年‘貪功冒進’,和鄆王賑災立功有沒有關系,你查得怎麽樣了?”

程昶道:“有些眉目了。”

衛玠問:“所以到底有關系嗎?”

程昶剛要答,山腳下,只聽一聲駿馬嘶鳴。

正是午時,雲浠疾馬趕到驛站,“籲”了聲,將韁繩使勁一勒。

駿馬高高揚起前蹄,嘶鳴不已,雲浠今日沒穿校尉服,一身朱色勁裝,高坐於馬上,整個人沐浴在晴好的日光裏,簡直英姿颯爽。

衛玠“嘿”了聲,說:“這小丫頭,可真精神!”

雲浠一展眼,看到程昶,當即翻身下馬,三步並作兩步就往七方亭這裏趕,到得近前,她問程昶:“三公子是何時到的?”

衛玠道:“他就比你早到一刻。”

雲浠原還想問程昶這一路上是否平安,但眼下看他無恙,便將這一問省了,轉而與衛玠拱手:“衛大人。”

衛玠打量了她兩眼,指著她,跟程昶道:“你看她這一路過來足不沾塵的勁兒,明擺著功夫好,你怕路上有危險,帶著她一道上明隱寺來啊,還故意錯開,先後腳過來,怎麽著?你怕她跟著你會出事?你喜歡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