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六章(第2/3頁)

他有些遲疑,頓了片刻,才說:“其實在下今日登門,是有事想告知將軍。”

他道:“是在下的親事。”

雲浠愣了一下,三月春闈在即,她原不想讓田澤分心,與田泗提及白苓與田澤的親事,也只不過是問個意思,既然田泗說要看田澤的心意,這事怎麽都該等到杏榜發榜後再議,未料田澤為了這事,竟親自登門了。

雲浠道:“此事不急,一切終歸以你科考為重,等殿試結束,你仔細思量過後,再做決定不遲。”

田澤卻道:“將軍二月中就要出征,嶺南路遠,等將軍回來,或許已是大半年後,在下早日給將軍一個交代,便也不會平白耽誤他人。”

“阿苓是個好姑娘,且她在忠勇侯府長大,一定與將軍一樣,是忠義勇善的。但是……”他頓了一下,“我不好娶他。”

他這話說得篤定,雲浠聽後,不由一怔。

“不是阿苓不好,她很好,只是,我沒想過這回事,何況……我以後,大概會帶著兄長離開金陵。”

雲浠有些不解。

田澤與田泗原本就不是金陵人,歷經艱辛來到這裏,好不容易才站穩了腳跟。

眼下田澤已中了舉人,憑他這一身錦繡才情,說不定今年春闈就能高中進士。中了進士,前路康莊大道,何以要舍之?

千裏迢迢而來,十余年寒窗考科舉,日後卻要離開,這是為何?

但這畢竟是旁人的私事,雲浠不好多問。

又或者,田澤所謂的離開,只是指去地方州府上任,只是為拒親尋的理由。

雲浠道:“既然你已有了自己的安排,自然按你的心意去做。”

田澤仍是為難:“照理說,忠勇侯府對我與兄長有恩,將軍但凡有言,我斷不該拒,我願意幫阿苓一起照顧白叔,只是……”

不等他說完,雲浠便搖頭道:“你與田泗總說侯府對你們有恩,其實這些年,侯府沒落至斯,反倒是你們幫了我們不少。”

當初田澤來京兆府做衙差,她手底下正好無人,才他跟著自己,何至於讓他感恩戴德如斯?

至於田澤,左右侯府裏的書冊擱著也是擱著,平日裏除了方芙蘭,幾乎無人翻開,借給田澤,更是舉手之勞。

倒是這些年,忠勇侯府一府老弱病殘,田泗田澤隔三差五便過來幫著照應,反是辛苦。

塔格草原一役後這幾年裏,雲舒廣與雲洛汙名未得昭雪,忠勇侯府在金陵城幾乎無所結交,便只有田氏兄弟兩個朋友。

至於三公子、小郡王,那都是去年花朝節以後的事了。

田澤道:“將軍言重了,我和兄長不過力所能及地為侯府出些力罷了,比之將軍遠不如。”

他言罷,起身請辭,剛走到正堂門口,卻不由頓住步子。

白苓正站在門外,怔怔地看著他。

她聽說田澤到府上來了,便盼著能看他一眼——他近日在家溫書,她已許久沒見到他了。

當時雲浠正在四處找茶盞為田澤沏茶,沒覺察到她來了,便任由她立在正堂門外,把他們的話全都聽了去。

見田澤出來,白苓有些無措,支吾道:“我、我只是……”

她原想裝作什麽都沒聽見的。

話未說完,卻壓不住心頭難過,連鼻頭都酸澀得厲害,她飛快別開臉,疾步回後院去了。

田澤十分內疚,對雲浠道:“將軍,我……”

雲浠道:“我會去勸她的。你別往心裏去,好生科考才是緊要。”

言罷,親自將田澤送出府。

雲浠還未走到後院,便在回廊裏瞧見了方芙蘭與白苓正在一處,白苓坐在廊椅上,眼眶發紅,似是剛哭過,方芙蘭正溫言勸她。

見雲浠過來了了,白苓聲若蚊蠅喊了聲:“大小姐。”

她知道雲浠近日勞苦,今早好不容易才回府一趟,生怕她為自己費心,輕聲道,“大小姐放心,我已沒什麽了。”

方芙蘭亦道:“你今日不是還要去刑部?早些去,早些回來。阿苓這裏有我陪著。”

雲浠想了想,她性子直,不大會勸慰人,阿嫂性情溫柔,有她陪阿苓,是比她好些,隨即點頭道:“好。”

……

忠勇侯府的案子畢竟牽涉皇子,三司立案過後,均不敢怠慢,非但把六年前卷宗調出來,重新逐一整理,還按照程昶在金鑾殿上提的法子,八百裏加急往西北至淮北一帶的州府去急函,讓各州府官派人去沿途驛站問證。除外,還令戶部清算十年來,涉案地方官糧、屯糧的產出,以做比對。

如此忙了十余日,及至二月初,才初見眉目。

這日,程昶看完手裏的案宗,想去刑部取戶部送過來的賬目,剛站起身,沒留神眼前一陣發暗,原地晃了晃才站穩。

一旁的小吏見狀,忙沏了一盞茶遞上,說:“殿下近日操勞,可要當心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