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章(第2/4頁)

衛玠聽了這話,一把搡開周才英。

他其實並不多懷疑這位周家的五哥兒,看他這副沒出息的樣兒,即便做了什麽,想來都是被人利用。

衛玠轉頭看向柴屏:“對了,柴大人今天怎麽忽然來皇城司了?”

柴屏道:“在下整理忠勇侯一案的結案卷宗,發現有一份證詞遺失了,原想問問是否是三公子殿下帶回了王府,奈何殿下因病告假數日,在下也不好登門打擾,今日聽聞殿下來了皇城司,是以趕來。”

衛玠“嗯”了一聲。

柴屏看他眉間憂慮深重,勸慰道:“衛大人不必自責,想來三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他已過而立之年,生得慈眉善目,說起話來更是溫言細語,單是聽著,就能讓人心神和緩。

但衛玠並沒有打消對柴屏的懷疑,禦史台的人,向來不怎麽跟皇城司打交道,好端端的,怎麽偏偏今日找來了?

他還待再問,一名禁衛忽然來稟道:“衛大人,陛下得知三公子在皇城司的大火裏失蹤,下令全城戒嚴,琮親王殿下正在進宮的路上,太皇太後也在往金鑾殿裏趕,眼下前宮各處都亂了套,陛下傳您去金鑾殿見駕呢。”

衛玠聽了這話,暗握了握拳頭,一拂袖:“走。”

傷藥已上好了,柴屏看著衛玠的背影,慢慢挽下傷臂的袖口,站起身,對太醫溫聲道:“多謝醫官。”

太醫拱手作揖:“柴大人多禮。柴大人回府後,切忌傷臂七日內不可碰水,每日一早需來太醫院換藥。”

“知道了。”柴屏點頭。

他又道了聲謝,由早已趕來的家將摻扶著,往近處巷口停駐的馬車走去了。

初春的夜是寒涼的,柴屏走到馬車前,一副慈眉善眼像覆上冰霜,忽然涼了下來。

他登上馬車,朝趕車的車夫不鹹不淡地吩咐了句:“去城南朱雀街。”

半個時辰後,馬車在朱雀街一間民戶前停下,柴屏叩門三聲,不一會兒,一名老嫗過來應了門。如果仔細辨認,這名老嫗正是常在和春堂為方芙蘭看病的薛大夫。

她見了柴屏,把他引往後院,道:“殿下入夜時分就等著大人了。”

柴屏“嗯”了聲,整了整衣衫,步上前去,對獨坐在小池邊的人拱手一拜:“殿下。”

陵王頷首:“怎麽樣?找到了嗎?”

柴屏一聽這話,明白陵王已然得知了三公子失蹤的消息,說道:“回殿下,沒有找到。”

陵王眉心一蹙:“怎麽回事?”

“殿下有所不知,屬下是親眼見著童七把三公子逼入柴房之中,親眼盯著童七放的火。當時三公子似乎犯病了,不斷地咳血,雖然尚沒被火燎著,已然奄奄一息,且那個柴房四面絕壁,唯有一個窄小的高窗可以逃生。屬下在高窗外安排了我們的人,火起後,並不見任何人逃出,按說三公子是絕無可能生還的,不知為什麽,人居然憑空不見了。”

“上回是這樣,這回又是這樣,本王這個堂弟,是有天佑嗎?”陵王伸手揉了揉額角,想起之前程昶落崖的事,一時間不知該怒該疑,竟氣笑了。

“罷了。”他沉了口氣,“立刻派人去找,倘找到,就地殺了。”

“是。”柴屏領命。

“善後了嗎?”

“回殿下,已善後了。殺武衛、殺皇城司小吏,以及追殺三公子的罪名,全都推到了童七身上。該處理的人,包括給皇城司傳信的小太監,全都處理幹凈了。另外,屬下當時為了不讓三公子逃出柴房,將他與童七一並鎖在了柴房內,事後擔心人看到銅鎖生疑,火起後,在外頭等了片刻,命人把鎖取了下來,只是……”

“只是什麽?”

柴屏猶豫著,一時不知該怎麽說。

他還記得他最後見到程昶的樣子,他臉色慘白,嘴角不斷淌著殷紅的血,分明是天人一般的眉眼,可眸中恨意滔天,為他整個人蒙上一層可怖的陰翳,像是自幽冥而生的歷鬼。

彼時柴屏已然駭極,原本立時想要逃,卻不得不在柴房外等上一時,等到烈火把裏頭兩個人燒幹凈了,才命人取下柴房門上的銅鎖。

沒想到銅鎖剛被卸下,烈火一下從柴房噴湧而出,瞬間吞沒了站在門外的數人。

然而這還不夠,那火舌仿佛有生命一般,又朝余下幾人吞噬而來。

柴屏當時驚得一身涼透,只覺這奔湧而來的烈火,就像柴門合上前,程昶眼中滔天的恨意。

他要他們償命。

他要他們通通都不得好死!

柴屏拼了命地往外奔逃,原以為自己也要葬身火海,還好只是被燒傷了右臂。

他記得他逃出值房外,最後回頭看了一眼,隱約間,自火光處看到了一只金色的蛺蝶。

上回程昶落崖,他埋伏在鄆王暗衛裏的人也說,三公子落崖後,有人在崖邊看到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