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七章(第3/4頁)

柴屏不知道這所謂的蛺蝶,稱不稱得上是一種異象,又或者是自己看錯了,畢竟當時暮色已至,那或許只是黃昏的最後一縷光。

柴屏搖了搖頭,說:“沒什麽。”

他道:“可是殿下,這回事情鬧得這麽大,琮親王殿下會不會追究?”

“你以為一直以來,皇叔什麽都沒做嗎?”陵王冷笑一聲,“明嬰手下許多忠心耿耿的可用之人是從哪裏來的?他從前不過一名紈絝子弟,在朝堂上無權無勢,眼下初任禦史不過一年,扳倒老四當日,金鑾殿上,為什麽會有這麽多支持他的朝臣?老四從堂堂一個繼任儲君,到如今無人問津,你以為單憑父皇一道不輕不重的問罪旨意就可以做到?想要令時局變更,不在這深宮裏花上數十載經營,是不可能的。”

“明嬰是有本事,可他的每一步,都走在皇叔為他打好的根基上。皇叔雖不聲不響,卻跟明嬰裏應外合,否則老四何嘗會有今日?”

“這也是父皇急著把明嬰冊封王世子的原因。因為只要明嬰還有‘紈絝子弟’的身份做掩飾,他和老四無論怎麽鬥,都可當做是小孩子之間的玩鬧。父皇深知老四玩不過明嬰,才想用王世子這個身份束縛住他,讓他放過老四。”

“可惜,”陵王一笑,“太晚了。”

“照殿下這麽說,琮親王殿下若得知今日三公子在大火裏失蹤,勢必會追查,日後……或許就會把矛頭對準我們了。”

“不必擔心。”陵王道,“有父皇為我擋著呢。”

柴屏一時不解其意,朝陵王一揖。

“父皇當皇帝當得太久了,對他而言,他作為皇帝的盛名,他的龍椅,遠比他和皇叔的兄弟情重要。”

“父皇縱然厭煩我,可眼下老四登不了大寶,老五失蹤,老六年紀太小,父皇在找到老五前,只有保住我,這個唯一可以承襲他王座的兒子。”

“皇叔縱然恨,可他能做什麽?他能反嗎?造反是要有本錢的。他當初與父皇兄弟情深,父皇登極後,厚待於他,他也任憑父皇收攏權柄,只留了些不堪大用的人在自己手上,眼下這個局勢,只要父皇壓著他,他就無能為力,且明嬰太有本事,已然引起父皇的忌憚,皇叔如果稍有動作,父皇豈不正好以謀反之名問罪琮親王府?”

“本王都能猜到父皇到時會怎麽做,他會念及兄弟情,輕罰皇叔,然後讓明嬰背上大半罪名,正好除去這個心頭大患。”

“所以,皇叔動我不得。”

柴屏聽了陵王的話,不由唏噓:“屬下有些明白殿下為什麽要奪江山了。”

“說什麽天道輪回,善惡果報,有時候這天理,只握在一個人手中。”

“是啊。”陵王長嘆一聲。

他有些疲乏,揉了揉眉心:“目下只剩最後一樁事了,派人找到程旭,然後殺了。”

“是。”柴屏道,“屬下這兩日從周才英口中問到了不少事。當年明隱寺裏,眾太妃太嬪的起居,是由宮裏派過去的內侍照顧的。宛嬪與五殿下雖隱居在山腰,也有一名老太監和他的小徒弟秘密照顧。後來血案發生之時,寺中死了不少內侍,包括照顧宛嬪的老太監,但那名小徒弟卻跟五殿下一起失蹤了。”

“屬下想著五殿下或許沒什麽人見過,但那名小太監既要照顧宛嬪與五殿下的起居,難免會跟人打交道。屬下打算從這小太監入手,找當年在明隱寺當差的人問一問,或許能查得一些五殿下的線索也說不一定。”

“也好。”陵王點頭,又冷笑一聲,“當初明嬰不知他在明隱寺裏結識的孩童就是他的堂弟,成日嚷嚷著要報恩,結果報什麽恩?他失憶了,把人都忘了,不然本王還能從他那裏打聽打聽。”

“還有一樁事要請殿下指教。”柴屏說道,“周洪光家的五哥兒眼下知道了不少內情,屬下可要找個機會把他處置了。”

陵王微一沉吟,淡淡道:“不必,他膽子小,掀不起風浪,何況眼下明嬰沒了,沒有人能庇護他。留著他,本王尚有用處。”

言罷,他站起身,不疾不徐地理了理衣袖:“你且去吧。今夜宮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本王也該進宮看看了。”

“是。”柴屏合袖一揖,退後一步,讓出一條道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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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邊星子蕭疏,黎明時分,緊閉的綏宮門驟然開啟,一列又一列的禁衛魚貫而出,行至金陵的大街小巷張貼皇榜。

皇榜上有一副畫像,畫中人俊美無儔,乍一眼看上去,仿佛不是這世間人。

及至天明,皇榜前圍著的老百姓多了起來,間或有人道:“怎麽又不見了?”

“不知道。”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唄。皇城裏待不住,上哪兒閑耍去了,八成又像上回一樣,鬧個幾月就找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