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第2/4頁)

卻說雲浠雖沒記著劉府尹,劉府尹倒是時時刻刻都記著雲浠。

他之所以能離開東海,遷到揚州這個富庶之地上任,全因當初與雲浠一同護送程昶回京,說是借了雲浠的東風也不為過。

且他這個人,有點好鉆營,朝廷裏但凡有什麽風吹草動他都知道,雲浠年余時間從七品校尉升任至四品明威將軍這事,自然逃不過他耳朵。

劉府尹由衙差扶著走近了,對雲浠深揖而下:“下官見過雲將軍。”

雲浠一點頭:“劉大人,久違了。”

劉府尹嘆道:“是啊,下官記得上回下官與將軍共事,正是在護送三公子殿下回京的路上,說起來,將軍就是在下官的轄處找到了三公子殿下,而今輾轉年余時日,沒想到殿下他又……唉……”

他說著說著,語氣就哽咽起來,似要說不下去,從袖囊裏取出一塊布帕,抖開來,開始抹眼淚,“也不知殿下他人到底在哪兒……”

雲浠聽他提及程昶,心中一時鈍郁,可他這就落淚,未免太過假惺惺。

雲浠知這劉府尹此番哭並非為了程昶。

他是知道她與程昶走得近,想借著三公子之名,拉近他們的關系,之後才好行事。

是以她道:“旁的事容後再說,劉大人先把昨夜李主事自縊的詳情仔細說來吧。”

劉府尹拿著手帕揩幹淚,為雲浠三人比了個“請”姿,引著他們一面往府衙走,一面說道:“將軍說得正是。李主事是昨日傍晚時分沒的,就死在他自家後院的柴房,眼下只查明了他不是自縊,系被人勒死。”

雲浠問:“查了脖頸的勒痕?”

“是。”劉府尹點頭,“若是自縊,勒痕只該在前頸,李主事脖子一圈都有紫痕,是以應該是被人縊亡。”

程燁問:“確定就是縊亡?有沒有可能是被人下毒?”

劉府尹搖頭:“不大像,李主事面部紫紺,眼球突出,舌頭伸長,卻有縊死之人之像,不過為防萬一,下官已請仵作前來驗屍身了。”

“也就是說,眼下除了知道李主事是被人害的,其他什麽都沒查出來?”程燁問。

劉府尹一聽這話,嘴角一扁,戚戚然道:“到底是當朝大員的屍身,請仵作來驗過前,總該要安撫一下家眷的。小郡王有所不知,下官自昨夜起就守在府衙內,一夜未睡,緊查細查,才查到如今這麽多,下官……”他說著,就要從袖囊裏取手帕。

程燁忙道:“劉大人莫要誤會,我就是隨口一問,並沒有責怪你的意思。”

劉府尹點了點頭,將取出來的布帕又收回袖囊,續道:“再就是李主事留下的血書,除了說兵部布防圖失竊有隱情,旁的什麽都沒詳說,倒是有一個人,有點可疑。”

“誰?”

“這個人姓馮,叫馮屯,早年就是個送菜的,也就這一年吧,這人不知怎麽回事,忽然發跡了,做什麽成什麽,眼下已開了間絲綢鋪子。但他這人老實,給各府送菜那會兒,跟各府的管家、老爺交情都不錯,與李主事也相熟。昨日他聽聞李主事致仕回揚州了,還到李府來拜見過,當時李主事還好好的,結果他走後不久,李主事就縊亡了。”

“有沒有可能這個馮屯就是兇手?”

“不像。”劉府尹搖頭,“他沒有作案動機,而且昨日他離開李府時,李主事尚在正房裏,是後來去了柴房才被人殺害的。”

幾人說話間,已經行到了府衙外,劉府尹道:“雖然雲將軍的職責是緝拿盜匪,沒必要詳查兵部李主事的死因,但李主事的死,畢竟與兵部布防圖失竊有關,下官已命人去傳了這個馮屯,他眼下人就在公堂內候著,雲將軍有什麽疑處,可問問他,說不定能從他口中知悉一點盜匪的線索也說不定。”

雲浠點點頭:“有勞府尹。”遂進得公堂,在上首坐下,問堂中一個生得方臉闊鼻,體型富態的人道:“你就是馮屯?”

馮屯點點頭,他不知雲浠的官職,只得行禮稱道:“拜見青天老爺。”

雲浠問:“你昨日為何要去李主事府上?”

馮屯道:“是這樣,從前草民給各府送菜那會兒,過得十分艱難,多虧李主事給小人介紹了幾樁生意,小人的日子才有所好轉。後來李主事去了金陵當大官,小人一直記著他的恩情,這一年小人發跡了,開了間絲綢鋪子,聽聞李主事致仕回了揚州,便挑了兩捆最好的絲綢送去李府,是以見了李主事一面。”

他模樣老實,說話也實在,讓人聽著信服。

從他的言語中可以辨出,他如今的家境應當十分殷實,然他只穿著一般的絲緞長衫,倒是半點不張揚。

雲浠又問:“你是怎麽發跡的?”

馮屯一聽這話,有些為難,半晌才道:“拜了拜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