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九章(第2/3頁)

家丁連聲稱“是”,在渡口與船頭搭了木板,引著馮屯幾人上船。

一時起了風,船身輕晃,馮果上了甲板,似有些不舍,朝長琿山那處望了一眼,說:“今日來的怎麽是這個欽差呢?”

馮屯應道:“是啊,我也納悶呢。”

馮果嘆道:“那日那個好看的女將軍怎麽沒在呢?我還想著今日來長琿山,能多看她一眼呢。”

程昶最後一個上船,一聽這話,倏然愣住。

他站在渡口與船頭的木板上:“你說什麽?”

過了會兒,又問:“女將軍?”

馮屯道:“回菩薩大人的話,就是從金陵來的明威將軍。”

程昶沉默下來。

是啊,他怎麽沒想到呢?

昭元帝本來就有意把兵權交給雲浠,雲浠平了嶺南之亂,立了大功,早該晉升,不該只是從前的五品寧遠將軍了。

風揚起程昶的衣衫,木船隨之輕漾。

馮屯看程昶站在木板上一動不動,不由問:“菩薩大人,您不上船了嗎?”

程昶從來是清醒的,是理智的。

他知道他即便留下來,未必能第一時間見到雲浠,極可能先被柴屏的人發現。

他知道他該立刻走的。

可得知她就在這裏,在離他這麽近的地方,他忽然什麽都顧不及思慮了。

他毅然轉身,逆著渡口熙攘的人群,就往來路尋去。

—*—*—*—

雲浠在城門口|交代完差事,待趕來長琿山,已近正午了。

她背著竹畫筒,沿河而行,一面跟往來行人打聽三公子的蹤跡。

阿久嘴裏叼著根草,跟在她身旁,閑來無事,也幫她四處問問。

可三公子消失已一年,揚州去金陵百裏,這裏的人,哪裏可能見過他?

看過畫的人都稱不認得畫上公子。

雲浠正欲上山打聽,忽聽近處幾聲駿馬嘶鳴。她回頭一看,只見幾個巡查司的兵衛正騎著快馬往山下趕來,為首一人,正是早上見過的曹校尉。

雲浠沒怎麽在意,她知道柴屏在長琿山上,曹校尉是他的人,來尋他也正常。

阿久本也沒在意,收回目光時,目光不經意在曹校尉手裏拎著的布囊上掠過,布囊隙開一角,露出一片黑衣的衣袂。

阿久愣了愣,又定睛一看,那片衣袂尚是濕的,顯然是剛從水裏撈上來不久。

正是她盜血書當日,裹著石塊沉入水塘底的黑衣!

阿久一下子警覺起來,她朝四周望去,山腳下,河堤邊,到處皆有巡查司的兵衛。略略一數,大約有兩百余人,這還不算劉府尹從衙門帶來的衙差。

想必柴屏一早就疑了她,帶這許多人來布下天羅地網。

她縱是功夫再高,在這麽多人跟前,也絕對不是對手。

阿久料定待會兒定有一場拼殺,一時間也來不及多想,吐出嘴裏的枯草,喚道:“阿汀!”

她偷血書是事實。

而且……他們早已說好了,此事絕不能牽連阿汀。

“阿汀,我有點兒累,想去歇會兒!”

雲浠看她一眼,點頭道:“好,你去堤邊歇會兒,我盡快過來找你。”

阿久一點頭:“得勒。”轉身就走。

雲浠看她走得幹脆,倒也沒多在意,見山腳下石樁旁歇著一個老嫗,走過去,把畫卷展開來,問:“這位嬸子,請問你見過這畫上的人馬?”

老嫗一看,愣了下,說:“姑娘,你這畫上畫的是菩薩吧。長這樣的,哪兒能見過呀?”

雲浠點了一下頭:“多謝。”正欲將畫收起來,一旁有個褐襖婦人聽到“菩薩”二字,走過來,“姑娘,能不能給我看看你這畫?”

雲浠一點頭,重新把畫展開來。

畫上公子俊美逼人,渾不似這凡間人。

“這人……這人我方才見過。”

雲浠頓住。

她一時間不敢相信:“您見過?”

“對,見過。”褐襖婦人看著畫,越看越像。

雲浠心中一霎時空白,她找了許久,幾乎已不報希望了。

她怔怔地問:“您真的見過?”又問,“在哪裏見過?”

“就在河堤邊。”

雲浠懵然半刻,待反應過來,頓時就要往河堤疾奔而去。

褐襖婦人追了幾步,忙喚:“哎,姑娘,你回來!”

她氣喘籲籲地說:“剛這公子旁邊跟著的兩人我認識,是揚州城開綢緞莊的馮掌櫃和他的小兒子,他們一行人好像要去……哦,好像要去東關渡。”

雲浠一聽這話,道:“多謝。”調轉身,疾步往渡口奔去。

程昶沿水而尋,步子極快,看到堤邊有衙差駐守,也顧不上會否曝露行蹤,上前就問:“看到明威將軍了嗎?”

衙差看到他,呆了半晌,才搖頭:“沒看到。”

程昶隨即又往山腳下尋去。

雲浠疾奔到渡口,尋到水邊的一個船工,亟亟打聽:“船家,請問馮家的船是哪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