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

這日廷議過後,刑部的小吏來報,說日前偷取布防圖的竊賊有了線索。

田澤聞得此言,亟亟往宮外趕,剛走到六部衙司外,只聽身後一人喚道:“田兄留步,田兄留步!”

田澤回頭一看,來人是太傅府的小公子,姓褚名陶,生的一雙大小眼,眼下在禮部鑄印局當值。

田澤拱手一揖:“不知褚大人何事指教?”

“指教不敢當。”褚陶道,伸手比了個“請”姿,與他一齊往宮門走,“在下聽聞日前兵部庫房的失竊案,刑部這裏是由田兄負責?”

田澤道:“也不盡然,在下負責的只是問案查案,如何審斷,還是要上稟尚書大人。”

“去年田兄高中榜眼,在下便覺得田兄前途不可限量,果然不出一年,田兄已堪大任。”褚陶贊嘆道,頓了頓,試探著問,“在下聽聞,田兄府上,與忠勇侯府十分交好?”

“是。”田澤點頭,“家兄這些年一直在明威將軍手下當差,是以兩府之間常有來往。”

“原來是這樣。”褚陶似是了悟,隨即俯身對田澤一揖:“在下有一事,還請田兄務必幫忙。”

田澤連忙回了個揖:“褚大人請講。”

“在下有一枚玉簪,想贈給忠勇侯府的大小姐。”褚陶說著,從大袖裏取出一方扁長的錦盒,“不知田兄待會兒可否陪在下一起送?”

田澤看著褚陶手裏的錦盒,愣了一下,忽然憶起田泗說過,這位太傅府的小公子日前好像去忠勇侯府提過親,後來親事沒成,是雲浠托方芙蘭辭了。

他為難道:“這……畢竟是褚大人的私事,在下不好插手,褚大人不如自行相贈?”

“不行。”褚陶道,“田兄有所不知,雲大小姐她……”

“望安!”

褚陶話未說完,便被一名等在宮門口,身著淡青公服的人打斷。

此人是宗正寺少卿家的五公子,姓梁名正青,氣度文雅,與田澤是同榜進士,時任翰林編修。

他似已等了很久,見到田澤,長舒一口氣,“望安,我有樁事要托你。”

“正青只管說來。”

梁正青有些為難,當著旁人,這事本不好多提,可轉念一想,他行得正,坐得端,自己的心意如此,也沒什麽不可告人的,於是道:“是這樣,你也知道我家中眼下正為我與忠勇侯府的大小姐議親,我……是當真喜歡她,日前得了一本棋譜,想要親自送給她。哪知她從揚州回來後,就去西山營了,我剛聽人說她今日回來,一早便來宮門等著,你能不能……陪我將這棋譜相贈。”

田澤掃了梁正青手裏的棋譜一眼,竟然是岷山居士的孤本。

梁正青愛棋成癡,肯將這本棋譜贈給雲浠,可見對她是真心實意的。

但是,雲浠的心裏究竟裝著誰,旁人不知道,田澤卻是一清二楚。

他剛想開口推拒,只聽不遠處傳來馬蹄聲。

雲浠老遠就瞧見了田澤,帶著兩名親衛打馬至近前,喚了聲:“望安?”

她翻身下馬,將馬交給宮門口的武衛,笑著道:“巧了,我正說去找你,這就與你撞上了。”

“將軍找我?”

“對。”雲浠點頭,“田泗近日可有給你去信?”

揚州的差事尚需收尾,田泗隨雲浠回到金陵後,不日又去了揚州。

“來信了。”田澤道,“家兄說差事已辦好了,三日後,他會與小郡王、秦護衛一起起行回京。家兄也給將軍去了一封信,將軍沒收到嗎?”

“沒有,可能是送去樞密院了,我回頭看看去。”雲浠道。

言罷,就欲往宮中走。

褚陶與梁正青見著情形,一時情急,一左一右地拽了拽田澤的袖子。

田澤不得已,只好又喚一聲:“將軍留步。”

他指著左手的一人:“這位是太傅府的小公子,名喚褚陶,眼下在禮部鑄印局當差。”

雲浠點頭:“褚大人。”

田澤又指著右手邊的人:“這位是宗正寺少卿家的五公子,名喚梁正青,眼下正在翰林任編修。”

雲浠道:“梁大人。”

這幾月來,究竟有誰去忠勇侯府提過親,雲浠根本沒往心裏去,聽田澤介紹這二人,還以為他們找她是有公務要辦,招呼過後,便在原地等著他二人把差事說來。

梁正青先一步上前,奉上一本棋譜:“這本棋譜是在下偶然得知,視如珍寶,願贈給小姐,不知小姐改日可有閑暇與在下遊湖聽曲,對弈一局?”

雲浠愣了愣,看了看棋譜,又看了眼梁正青,還未來得及開口,褚陶不甘示弱,將一方錦盒捧至她跟前,打開來:“上回媒媼往侯府送在下的庚帖,小姐可能沒注意,看漏了,是以才遣人送回。在下近日尋得玉簪一枚,覺得頗稱小姐,小姐若喜歡,在下願請小姐往秦淮水上一敘。近日臨安的雲錦班進京了,在下願包一只畫舫,請小姐去船中聽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