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七章(第2/2頁)

雲浠聽他二人說完,總算明白過來他們所為何意,回絕道:“不必了,我……”

話未說完,身側忽然伸出一只修長如玉的手,拿過梁正青手中的棋譜翻了翻,遞還給他,淡淡道:“阿汀不下棋。”

梁正青怔了下,見來人竟是三公子,拜道:“世子殿下。”

程昶“嗯”了聲,又拿起褚陶錦盒裏的玉簪看了眼,放回去,“這支玉簪成色不行。”

褚陶頗不會觀人臉色,他只當三公子與雲浠相熟,說玉簪“成色不行”,是在為自己出主意,立刻道:“殿下有所不知,這支玉簪只是小禮罷了,下官恐小姐不收,是以不敢送得太貴重,改日到了畫舫上,下官還有更好的——。”

“更好的本王已送過了。”程昶打斷道,“所以你就不必費心了。”

他言罷,驀地聲色一涼:“二位這是閑著沒事幹了嗎?眼下這是什麽時辰,都到宮門口來辦私事了?”

程昶這話已有責難之意,褚梁二人聽了,心中俱是一駭,這才憶起三公子在管風紀的禦史台當差,足有資格問罪他二人,連忙賠了罪,徑自離開。

田澤本就要趕往宮外辦差,耽擱這許久,已有些晚了,與程昶拜見過,匆匆辭去。

這會兒午時將近,綏宮門口往來官員不多,十分清靜。

程昶顯見得是從宮外來的,孫海平與張大虎就候在不遠處。

雲浠問:“我記得三公子近幾日都休沐,今日來宮裏,是陛下傳召嗎?”

“我?”程昶閑閑往宮墻一倚,悠然道,“我跟那兩人一樣,知道你今日從西山營回來,是來這兒等你的。”

他這日一身雲色長衫,腰間系了一條月白銜環絲絳,單這麽站著,就如一抹玉色入了畫,明明很清雅,或許是眼底含著笑,又風流至極。

“聽說我這一年不在,有不少人上門跟你提親?”

雲浠猶豫了一下,應道:“是。”

“但我一個也沒答應,都托阿嫂幫我辭了。”

“怎麽辭的?”

雲浠想了想:“說我無心婚嫁,然後找個理由應付過去。”

“你這麽個辭法,怎麽辭得過來?”程昶道,“想個一勞永逸的辦法吧。”

“一勞永逸的辦法?”

程昶淡淡“嗯”了聲,說:“手給我。”

雲浠伸出手。

她的手一看就是習武人的手,指腹與虎口都有很厚的繭,但很好看,手指纖長,手背的肌膚與她脖頸處的一樣白。

程昶從袖囊裏取出一枚指環,握住她的手,輕輕推入她的指間。

“我們那兒呢,有個規矩,訂婚結婚都要送戒指,大概是個一生一世,只此一人的意思。”

指環很好看。

卻是雲浠從未見過的式樣。

環身是用銀鑄的,上頭有個精致的戒托,裏頭鑲著一枚泛著月白冷光,半透明的石頭。

“這是……月長石?”雲浠道。

程昶“嗯”了聲,笑著道:“本來想找人做一枚鉆戒給你的,但你們這兒鉆石太稀有,王府的庫房裏倒是有兩枚,都不太好,還讓人切廢了,我已經命人去找了,等找到好的,我就送你。”

雲浠問:“鉆石是什麽?”

“你們這兒,好像叫金剛石,也有人稱夜明珠。”

“那個我知道。”雲浠道,“三公子不必費心去找,如果這是三公子家鄉的規矩,便是用王府庫房裏也可。”

“不行。”程昶道,“我第一回 送鉆戒給姑娘,沒有十克拉以上,怎麽拿得出手?”

又問她,“今天有空嗎?”

雲浠道:“要去兵部一趟,待會兒還要去跟陛下復命,可能要等申時過後才得閑。”

她這頭說著話,那頭掌筆內侍官吳峁已然帶著一名小太監往這裏來了,大約是奉了昭元帝的意,過來請雲浠的。

程昶分明看見了,卻渾不在意,牽過雲浠的手,把她拉來身前,俯身在她額頭輕輕一吻。

見此情形,吳峁尚且穩得住,一旁的小太監嚇得一個趔趄,險些跌倒。

昭元帝對三公子的親事是個什麽意思,他們這些常伴君側的內侍官哪能不知道?

而眼下三公子這麽做,分明就是把自己的態度挑明了給昭元帝看。

小太監半晌站穩了身,蝦著腰跟在吳峁身後,只當自己是個耳聾眼瞎的,跟著他師父一並拜道:“世子殿下,明威將軍。”然後對雲浠道,“明威將軍,陛下得知您今日從西山營歸來,傳您去文德殿議事。”

雲浠尚未從這突如其來的一吻中回過神來,應道:“多謝吳公公,我這就隨你們過去。”

隨即發現自己的手還被程昶牽著,指間的月長石華光泠泠,耳根子才漸漸紅了。

程昶松開她的手,笑道:“去吧,我正好也去一趟皇城司,要是趕得及,待會兒過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