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一章(第2/3頁)

寧桓道:“至於後來金陵發生了什麽,我就不知道了,我日夜趕赴塞北,途中遇到人追殺,賠了一雙眼睛,在塞北苦尋了五殿下年余,才知雲洛竟活著,因他也要為忠勇侯洗清冤屈,我二人便一起行事了。”

這時,秦忠道:“其實鄆王、還有樞密院的那個姚杭山暗中調用兵糧這事,少將軍一早猜到了,不過那會兒塞北私底下還存了點糧,這事不至於讓侯爺這麽冒進。”

“侯爺當時安排我們天字部守吉山阜,所以侯爺究竟為什麽要追出關外,我們至今都不知道。但就當時的情況看,如果沒什麽特別的緣由,侯爺追出關外這個決定,是有點輕率了。所以那會兒朝堂上有人參侯爺貪功冒進,我們這些塞北的人也不好說什麽。”

“不過鄆王陵王確實不是東西,如果沒有鄆王調用兵糧,沒有陵王通敵,塞北數萬將士也不至於盡皆戰死。”

程昶問:“你們去塞北追查五殿下的下落,有結果嗎?”

“只打聽到了一點線索。”雲洛道,“父親到塞北後,似乎是尋到了五殿下和小太監的,因為當時塞北草原上,有人看到父親將兩個十幾歲的少年交給了一個叫做‘啞巴’的人。”

“啞巴叔?”雲浠一愣。

她記得這個人。

他是很早以前雲舒廣從沙場上撿回來的,不會說話,腦子也有些問題,所以塞北的人就叫他啞巴。

啞巴離群索居,只信任雲舒廣一人,從不跟外人來往。

因雲浠是雲舒廣之女,她很小的時候,啞巴給她塞過饢吃。

“塞北一戰後,五殿下與小太監便失蹤了。”雲洛道:“啞巴住的地方與開戰的地方有些近,可能是受了戰亂波及,戰事結束後,啞巴耳朵竟聾了,他不識字,這裏——”他點了點腦子,“也有些混亂,沒法與人交流,我們只要一追問他五殿下和小太監的下落,他就拼命往南指。”

“我們後來才知道,原來啞巴早就看明白了我們在問什麽。”寧桓接過雲洛的話頭道,“他拼命往南指,是想告訴我們,早在塞北一戰結束時,五殿下與他身邊的小太監就往金陵來了。”

“我們這些年為了求證這一點,苦尋五殿下下落,終於在淮北一帶打聽到消息,大約五六年前吧,就是雲洛‘身亡’那一年,淮北旱災,有兩個少年自北而來,一路跟著災民往東南而行。一般的災民都是為求活路,走到富庶之地便不走了,這兩個少年很特別,只顧著往金陵去。那時不少災民都對這兩個少年有印象,不過因他二人滿臉尼汙——應該是刻意為之,所以沒人記得他們的樣貌。”

雲洛道:“這一年來,陛下身子日漸不支,陵王大權在握,可五殿下的行蹤尚且渺茫,我與寧桓商量過後,決定先將我們昔日從達滿部落找到的證人帶回金陵,然後進宮竊取布防圖,拿到陵王通敵的罪證。總之無論如何,一定要阻止陵王登極,若任由他這樣的通敵之人坐上帝位,父親的冤屈再無可平不說,也將是朝臣和天下百姓的劫難。只可惜……找不到五殿下,我們並無十足把握將陵王拉下馬,畢竟陛下膝下……”

雲洛話到此處,卻是一頓。

他原本想說,畢竟昭元帝膝下只余陵王這麽一個可承大統的兒子了,可他忽然想到,眼下宮中的局勢是程昶與陵王分庭抗禮。

他不知道眼前這個權勢滔天的王世子究竟作何打算,說不定他想自己掌權,然後扶小皇子上位做傀儡王呢?

又或者,哪怕程昶並不如斯打算,但他身為王世子,還是先帝嫡系,身份本就敏感得很,眼下掌權掌到這個地步,有朝一日皇權更叠,也將被身後洪流推向不得不爭搶的那一步吧。

畢竟鐵鎖橫江,古來這樣掌大權的王,到最後不是反了,就是伏誅了。

雲洛忽然意識到,他既然要找到五殿下,擁立五殿下,那麽他的立場,與眼前這個三公子或許是對立的。

程昶問:“眼下只有那個啞巴見過五殿下和他身邊的小太監,你們從塞北來金陵,把他一並帶來了嗎?”

雲洛聽了他這一問,猶豫片刻,竟是沒答。

怎料秦忠快人快語,徑自就道:“帶來了帶來了,不過這個啞巴腦子不是有問題麽?初來金陵那會兒,成日躲在房裏,誰也不願見,眼下一年過去,才稍微好點兒。”

雲浠愣道:“這事我怎麽不知道?”

“你哥連他活著的事都不讓我們告訴你,這事我們怎麽跟你說?”秦忠道,“行了,改日我帶啞巴去一趟忠勇侯府,讓你的啞巴叔見見你這小丫頭。”

程昶看雲洛目色沉凝,猜出他顧忌自己,但他沒多說什麽,只道:“昨晚奔勞了一夜,我讓林掌事在春台閣收拾了幾間廂房,宣威將軍、寧侍衛,還有諸位先去歇上一歇吧,秦護衛那裏有太醫看著,想必不會有大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