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四章(第2/3頁)

陵王遇事向來冷靜,最煩底下的人一遇到點風吹草動就自亂陣腳,眉峰微微一蹙,在上首坐下,淡聲問:“那麽依單卿之見,眼下當如何應對呢?”

“這……自然是要趕緊派人暗殺證人,只要證人一死,宣威將軍與寧侍衛便無法狀告殿下了。”

陵王無言。

這個單文軒實在是個草包。

若不是看在他擔著一個掌權的職務的份上,他手底下何必養這樣的廢物?

羅復尤看陵王一眼,起身道:“殿下,臣倒是以為宣威將軍從達滿找回來的這個證人不足為懼。”

“這個證人如果真的有用,他們早在盜取了塞北布防圖後,就可以進宮參殿下您了,可是,若非陛下問起,他們連通敵的事都不會提,這是何故?”羅復尤說著,環視周遭眾臣,然後自問自答,“這是因為他們手裏的這個證人知道的實情並不多,並不能指證殿下,而此案的症結,還是在五殿下身上。”

“只有找到五殿下,他們才能還當年以真相,此其一。”

“更重要的是,就算陛下對殿下您再有微詞,到底您才是他的子嗣,如今鄆王已不堪大用,皇宮之內,能承大統的唯殿下您一人。近日陛下雖有意放權給三公子,不過是因為他還抱著一分找到五殿下的希望罷了。宣威將軍很清楚,倘若找不到五殿下,無論曾經發生過什麽,陛下一定會保殿下您。”

此言不虛。

就在一年前,鄆王倒台,昭元帝見找到五皇子的希望渺茫,已開始任由陵王掌權了。

可是就在今年初,衛玠忽然來稟,說五皇子程旭極有可能就在金陵,昭元帝這才重新燃起了希望。

所以程昶回來後,昭元帝知人善用,迅速放權給他。

程昶手上本來只有一個禦史台,就算從前琮親王的親信全都臣服於他,他的勢力也不足以與陵王抗衡。

但是程昶回到金陵後,很快闖了鄆王府,說服鄆王與自己合盟。

鄆王哪怕再蠢,經這一年也回過味來了。

他知道自己是被陵王利用,一路來徒為陵王作嫁,恨陵王遠勝過恨程昶。

可惜姚杭山已倒,自己的名聲盡毀,他已無東山再起之機,所以他將自己轄下的大理寺交給了程昶。

鄆王妃雖與鄆王不睦,但他二人卻是同氣連枝的,尤其是在產女後,他們系於皇嗣的希望也破滅,只好讓自己在刑部培植的親信一並聽命於程昶,以便對付陵王。

程昶本來就有魄力,很快集三司之大權於一身,加上昭元帝有意利用他制衡陵王,放了一些權給他,一時間竟與陵王形成分庭抗禮之勢。

不過程昶之所以能這樣掌權,歸根究底,還是因為五皇子。

他是一招昭元帝用來等五皇子歸朝的緩兵之計。

且昭元帝並不懼,因為一般親王掌權掌到這個地步,離謀反——或者說,是帝王認為的謀反——就不遠了。

加之早先程昶參鄆王時,昭元帝有意示弱,早就在群臣心裏埋下對程昶的忌憚,以及三公子謀反的可能性。

一旦五皇子歸朝,昭元帝即可用程昶來對付陵王,等對付完陵王,程昶若不交權,定個罪誅了便是。

但是,倘若五皇子沒有回來,只有由陵王來繼承這個皇位了。

那麽哪怕程昶對陵王存了殺念,但他敢動陵王就是反,昭元帝反倒不會偏幫他。

所以就算陵王目下的對手是程昶,問題的根結卻在五皇子程旭身上。

只要五皇子不回來,陵王就能一直立於不敗之地,除非……程昶當真想做這個皇帝。

羅復尤道:“是故臣以為,殿下根本不必顧忌宣威將軍從達滿部落找來的證人,更不必派人暗殺,否則一旦失手,豈不顯得我等做賊心虛?大大方方讓他來,憑他說什麽,不理會就是。目下最重要的,還是要找到五殿下,先一步解決他。”

“眼下五殿下就在金陵,只要一家一戶地找,還怕找不出來麽?畫師裏沒有,那就找讀書人,終歸是剛過及冠,二十一二左右的少壯之人,翻遍整個金陵,又能有多少?”

陵王聽完羅復尤的話,微一頷首,見一旁裴銘目色已然凝重,不由問:“裴尚書,你怎麽看?”

這位工部尚書行事向來一步百思,聽陵王問及自己,沉吟了許久,才道:“回殿下,臣以為羅大人所言甚是有理。”

“但是,”他一頓,“羅大人的提議,都是建立在我們能先找到五殿下的前提下。”

他回轉身,“試問諸位,如果我們不能先找到五殿下呢?”

若是這樣,五皇子一旦歸朝,陵王就是對他登極威脅最大的那一個。

昭元帝本來就不喜歡陵王,到那時,恐怕第一個要除的就是陵王。

裴銘看向在坐眾臣:“諸位都是殿下最忠心的擁躉,誓死擁立殿下,那老夫就直言不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