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四章(第2/3頁)

昭元帝看著寧桓手中的兩張布防圖,淡淡喚了聲:“宣稚。”

宣稚稱是,親自上前接過布防圖細驗,隨後稟道:“回陛下,其中一張布防圖確實是年初兵部庫房失竊的那張,另一張與前一張如出一轍,筆墨消減,看樣子,應當是數年之前的臨摹之作。”

適才那名朝臣道:“可是,這兩張布防圖至多能證明當年確實有人通敵塞北,未必能指認通敵之人究竟是誰。難道僅憑一個似是而非的證人,便要為陵王定下這通敵之罪嗎?據寧侍衛所言,那證人是塞北達滿部落的人,蠻敵之言,豈可親信之。”

“末將既敢為家父伸冤,自然有更切實可靠的證人。”雲洛道,他朝昭元帝拜道,“稟陛下,當朝五殿下……不,該當已是太子殿下,當年塞北一役,他亦在塞北草原上,當可為家父與萬千塞北將士作證。”

“笑話!倘五殿下真可以為忠勇侯作證,為何他在金陵這麽多年不發一語?為何他回宮後只字不提忠勇侯的冤情?”

“倘五殿下當真可以作證,為何適才殿下在山上時,將軍不曾請他為侯爺陳情,非要到五殿下去明隱寺了,才說五殿下當年亦在塞北?”

幾名宗室同時辯道。

雲洛聽這些宗室強詞奪理,心中憤慨不已。

塞北一役後,陵王得柴屏、羅復尤、裴銘等人扶持,迅速建立勢力,可謂一日千裏。

田澤這些年為什麽不發一語?因他若發一語,才是真正莽撞。

陵王權重至斯,他若擅自為忠勇侯陳情,只怕還未傳到昭元帝耳朵裏,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便是雲洛這個雲舒廣之子,這些年不也小心收集證據,非要等到有十足的把握時,絕不貿然行事嗎?

畢竟他們要抗衡的,是這個王朝權勢滔天的皇子。

及至田澤回宮後,尚未有機會私下與雲洛見上一面,協力做好參倒陵王的準備,奪位刀鋒已現。

想想也是,陵王怎麽可能坐以待斃?他必然是要在田澤參自己前起兵一搏的。

雲洛聽了宗室們的話,本想為自己與田澤分辯,可話到了嘴邊,忽然咽了回去。

他驀地意識到陵王已經死了,還是因謀反而死的。

這個三殿下已然罪孽深重,便是再加上一條通敵的罪過又怎麽樣呢?這幾個宗室們還在拼命為他辯解什麽呢?

雲洛這才明白,原來這幾名宗室並不是願為陵王辯解,他們的目的一直以來只有一個——程昶。

誠如今日輔國將軍受聖命起兵,不就是為給三公子扣上一個犯上作亂的罪名麽?

只是後來陵王作亂,裴闌叛變,雲浠帶兵相救程昶於水火,才至後來的一切都出了差錯,才至陵王墮崖,程昶反倒好端端地活著。

程昶已然掌有三司,若再得忠勇軍與裴闌之軍相扶,便足以與田澤爭天下了。

位高震主,所以昭元帝才一定要除去他。

但程昶到底是天家血脈,要除去他,必須有一個合適的由頭,輔國將軍作亂的罪名已扣不到他身上,便只好拿忠勇軍說事了。

只有把陵王與程昶歸為一黨,說今日的兵亂是三公子與陵王合盟為之,昭元帝才有足夠的理由治程昶的罪。

反正裴闌原本就是效力陵王的,反正雲浠原本就闖了禁令,反正陵王墮崖之時,三公子剛好與他一處,這些宗室們有的是線索編排。

只不過,忠勇軍既已“效忠”了琮親王府的王世子,這時候便決不能為忠勇侯陳情,決不能給忠勇侯冠一個精忠報國之名,否則怎麽讓人相信曾跟著忠勇侯的這支大軍今日跟著三公子造了反呢?怎麽成就忠勇軍的“叛軍”之名呢?

雲洛思及此,一時間竟覺得這無上權力的爭奪實在是肮臟不已。

宗室看他不語,再接再厲道:“且再說,便是寧侍衛拿出的這張布防圖,也是年初您與宣威將軍一同從兵部庫房竊來的吧?盜竊之物,如何為證?”

“正是了,臣分明在置疑明威將軍為何會闖禁令,會擅自調兵,宣威將軍與寧侍衛卻非要在這扯什麽忠勇侯的冤情,只怕是顧左右而言他。”

“陛下!”幾名宗室同時道,“還請陛下即刻下令,將今日一應作亂之人,包括王世子,明威將軍,裴闌大將軍等一並押回綏宮詳審。”

昭元帝聽了這話,本是不置可否,正是這時,一名殿前司禁衛來報:“陛下,張嶽將軍招了。”

“張嶽說了什麽?”一名朝臣急問。

“將軍他說,今日作亂,乃是陵王與八位將軍合謀而之,其中……裴闌將軍也在其中。”

“張嶽可提了世子殿下與明威將軍?”

“這個……倒是沒提。”禁衛道,“但張嶽將軍說,世子殿下陷在明隱寺時,明威將軍與裴闌曾帶了五萬兵馬來救,裴闌將軍就是在那時叛變陵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