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說周衍川這種人只能被打進冷宮,永世不得面聖。

林晚關掉飲水機,把紙杯往吧台一磕,理直氣壯:“誰躲你了,我出來接杯水都不行,你們星創這麽吝嗇的嗎?”

周衍川看了眼紙杯,覺得他再問下去,說不定這姑娘得當場把它捏扁。

他收回視線,繼續打量著林晚的神色,好像看不出任何異常,但又有哪裏不太對勁。

“上回遇見的人,”他想到一個可能性,“是我伯父伯母,我跟他們關系不太好,說出來怕你感覺煩心,沒別的意思,也不是故意想瞞你什麽。”

林晚沒料到他這回居然如此坦誠,一下子啞了火。

倘若是沒去過三中的她,面對這個解釋可能就不再深究了。可現在她知道周衍川雙親過世後就來南江由伯父伯母照顧,因此心裏的小問號反而越來越多。

“哦,這樣啊。其實你也不用解釋,我就是、就是剛才在跟同事討論你,不小心被當事人聽見,有點尷尬就出來避一避。”她悶聲悶氣地說。

這個說法也算合理。

周衍川露出了然的表情:“現在還尷尬麽?”

“都說開了還有什麽可尷尬的。”

“那走吧,其他人都回來了。”

林晚和周衍川一前一後走進會議室,換來基金會兩位女孩充滿艷羨的注視。

光看她們的表情,林晚就猜到這兩人可能腦補出了什麽粉紅泡泡的故事,只能微微笑了一下,若無其事地坐回位置。

會議照常進行。

包括項目總監舒裴在內,鳥鳴澗的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與無人機行業合作,星創方面不得不從原理上為他們講解。

講解部分交由現場知識最全面的周衍川負責。

他站到會議室的白板前,拿筆在上面邊畫邊說:“我先梳理雙方的工作範疇。基金會的諸位需要提供每個自然保護區的具體面積,通常來說,每架無人機一次飛行可管理的面積是一百萬平方米,到時我們會根據你們提供的數據,為保護區配備對應的無人機數量。”

星創的辦公樓不是時下流行的全玻璃幕墻設計。

幾扇窗框有序林立,離白板最近的那一扇,將陽光攏成了一片畫框,窗外無風,樹葉靜止,唯有周衍川一人是畫中搶眼的風景。

林晚目不轉睛地望著他,忽然感覺二十幾歲,真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年齡。

沒有少年的莽撞,也沒有中年的認命。

他就那麽隨意地站在那裏,不用張揚也無需修飾,舉手擡足之間,就好似有萬丈驕陽與他同行。

“根據合同規定,三到六個月內就能開發出適用於保護區的無人機。

與此同時,我們會在各個保護區的地面架設攝像頭搭建虛擬的環境模型,今後配合無人機巡邏拍到的畫面,一起通過雲平台數據回傳。

你們不用去現場勘察,只需要坐在辦公室裏就能看到3D成像,保護區的各類變化都非常直觀。”

舒斐:“能舉例嗎,比如哪些變化?”

“比如保護區水位高度、空氣質量、樹林形狀,以及……”

周衍川放下筆,轉過身,淡聲說,“是否有盜獵者搭設捕鳥網。”

·

回到鳥鳴澗後,林晚坐在辦公桌前沉思許久。

實話實說,聽完周衍川的講解後,她內心有些興奮,還有些震撼。

她終究意識到自己以前的許多看法有多淺薄。

因為她完全局限在鳥類和無人機不共戴天的矛盾上,竟從未想過無人機不需要對鳥類本身進行幹涉,而是通過監控生態環境就能做到保護鳥類。

就像鳥鳴澗的命名來源一樣。

王維曾經寫下“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的優美詩句,他所描繪的其實也是一代代鳥類愛好者想要看到的畫面。

山清水秀任鳥飛。

與林晚同樣被刷新世界觀的大有人在,周圍同事還在談論不久前結束的那場會議:

“無人機居然已經發展到這等地步了,到底是周衍川他們技術強大,還是我們以前太無知?”

“多半是我們無知吧?我剛在網上搜了搜周衍川,除了跟星創有關的消息以外,就是他大學時期的一些事跡了,可你看他不像剛畢業的樣子,中間幾年好像沒什麽姓名。”

林晚皺了下眉,用微信問鐘佳寧:【你能幫我問問鐘展嗎?為什麽現在網上都搜不到周衍川在德森時期的經歷?】

沒過多久,鐘佳寧就把鐘展的答復貼了過來。

林晚盯著屏幕愣怔許久,怒火漸漸席卷了她整個身體。

周衍川離開德森後,德森不僅在企業資料裏刪掉了他的名字,還額外花了一筆高價,用於刪除與他相關的所有報道,因此才導致圈外人根本不知道,德森之所以能夠成為行業領先的品牌,還有他的一份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