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姜桃空閑一些了,才發現家裏兩個弟弟很不對勁。

首先是蕭世南,連著好些天大晚上不睡覺,說晚上讀書格外有精神,每天夜裏都在家裏瞎溜達。

這一聽就是扯淡,他一個旁聽生,衛常謙都不考校他的,他自己也不是那種愛讀書的性子。去衛家讀書就是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因為送他去讀就不是讓他走科舉的路子的,所以姜桃先不管他學的怎麽樣,只看他學習態度還算認真,就隨他去了。

現在蕭世南居然為了讀書覺都不睡了,不是反常是什麽?

還有就是姜楊,這幾天突然像個鋸嘴葫蘆一樣。

從前他在家裏說話難聽,被姜桃說了兩回之後才慢慢改了。

後頭他有時候想出言諷刺別人的時候,就幹脆不說話了,一下子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沉穩了很多。

但是沉穩歸沉穩,不會像現在這樣成了半個啞巴,不論姜桃和他說啥,都是“嗯”“好”“知道”這樣一兩個字地往外蹦。

都是一家子,沒什麽好兜圈子的,這天用夕食的時候,姜桃就直接問他們到底是怎麽了。

蕭世南立刻道:“我們好得很啊,我就是突然覺得讀書要緊了,想開始用功了!”

他這搶著回答的樣子怎麽都有些欲蓋彌彰。

姜楊也言簡意賅道:“累,不想說。”聲音裏帶著不可忽視的沙啞。

兩人都不想說實話,姜桃也不好逼問,用過夕食之後,她偷偷把小姜霖這耳報神喊到了身邊。

小姜霖都憋了好些天了,總算是被問起來了,立刻竹筒倒豆子地說:“姐姐,他們早就不對勁了。好像是有一天晚上哥哥尿床了,然後他嗓子就啞了,不樂意說話了,連讀書的時候,先生讓他朗讀他都不樂意張嘴。小南哥也是從那時候不睡覺的,還有小榮哥,嘴上長了好幾個大火泡……”

“你哥哥這麽大還能尿床?”姜桃覺得這話怎麽聽起來都挺荒唐,點了他的小腦袋,“怕不是你尿床了,栽贓到你哥哥頭上!”

“真的啊!”小姜霖急了,“就是那天早上起床的時候,哥哥明明和我一道醒的,但是他一直坐在被子裏不起來,我催著他把被子一掀,發現他褲襠都濕的,不是尿褲子是啥?!”

姜桃明白怎麽回事了,耳根子燙了起來,不許他再接著說下去了。

打發了小姜霖,她只能看向沈時恩求助。

沈時恩也在屋裏,聽到小姜霖的話他比姜桃明白的還快些,當即就去了廂房。

沒多會兒,他嘴角噙笑過來了,道:“沒什麽大問題,我問了小南,說是之前小榮他哥哥送了許多補品到衛家,小榮一個人也吃不完,就分給他們一道吃。他們補過頭了,就……也得虧是他們還有分寸,沒給小阿霖一道吃,不然這補過頭出毛病的,估計還得再多一個。”

姜桃無奈地笑了,“也難怪我怎麽問都不告訴我,敢情是孩子長大了。”

沈時恩又忍不住笑了笑。毛頭小子有多火旺他是過來人,兩個小子一個燒的嗓子啞了,一個燒的成宿成宿地不睡覺,對比之下,他身上的一點火氣好像也不是那麽難以忍受了。

“沒事的。”過來人沈時恩道,“過幾天就好了。”

男孩子的私密事姜桃也不方便參與,只得感嘆一句“吾家有男初長成”,然後就洗漱上床了。

睡前兩人都是要說會子話的,姜桃想著蕭世南年歲也不小了,而且他也不用科舉,不用擔心早些成婚分了他的心,現下既知道了他那樣了,就和沈時恩商量,要不要開始給他相看姑娘。

現在相看的話,明年能相中都是快的,然後再定親過禮定婚期,差不多在蕭世南十八歲之前能完婚。

沈時恩卻說不急,“他看著十五的人了,性子還不如阿楊穩重,還跟孩子似的。”

這倒不是假話,從前蕭世南在京城的時候就是愛笑愛玩的性子,後來出了京,和他在采石場相依為命,互相照顧,就不得不裝作老成的樣子。再後頭沈時恩和姜桃成婚了,姜桃把他當親弟弟看,關心姜楊和小姜霖的時候,從不忘了他。

有人照拂著,蕭世南有吃有喝有的玩,不用再操心什麽生計了,性子也就更不拘束了。這也是他的本性。

早前沈時恩未和姜桃在一起的時候,是想過給蕭世南說親,讓他定定性子。現在他成親了,想法也就發生改變了——既然蕭世南本性就是那樣,就不用拔苗助長強逼著他改變,對蕭世南未來妻子也不公平。娶媳婦是用來疼用來愛的,不是讓對方來養兒子的。

而且日後他們可能要回京,面對的事情只會更多,他能護著姜桃,蕭世南這孩子似的性子能不能護住他媳婦還是兩說,沒得牽累了別家姑娘。

他這當哥哥的都這麽說了,姜桃一想十五六也就剛上高中的年紀,雖然古代成婚早,但那是對女子嚴苛,男子晚些說親卻不妨礙什麽,就也沒接著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