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

瓢潑的夜雨密集地打在雨傘上,發出簌簌的聲響。

夜色裏的少年,看不清神情,但溫暖能感受到他灼燙的目光...一刻也未從她的身上抽離過。

溫暖本能地躲到了大理石柱後面,腦子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完犢子了。

江焯站在大雨中,手腳僵硬,心臟都快炸了。

躲在柱子後面的是個女孩...他百分之百決定。

溫暖宛如貓咪般趴在柱後,很小心地望了江焯一眼,心裏想著今晚肯定瞞不過去了,就在她要開口的時候,江焯忽然問:“你哥呢?”

“我哥?”

“你是溫寒妹妹吧。”江焯反應了過來:“我聽他提起過。”

溫暖一下子回過神來:“對對對!我是他妹妹,這不是...放寒假回家了嗎。”

江焯看著小丫頭終於磨磨蹭蹭從柱子後面貓了出來,骨線柔美的手肘擱在胸襟前,稍稍擋了擋。

烏黑的眸子很小心地望了他一眼,立刻挪開,宛如小獸般防備,不太敢和他對視,順手捋了捋自己耳邊的軟發。

夜燈之下,小丫頭肌膚瓷白如雪,五官明艷,短發清爽飄逸,與溫寒如出一轍。

此刻的她,卻比平日的溫寒多了幾分柔媚的嬌氣。

“你哥呢?”江焯問。

“哦,他...他不在。”溫暖腦子還處於斷片兒狀態,支支吾吾地糊弄:“他還沒回來。”

“是嗎,已經很晚了。”江焯似有些擔心,摸出手機便給溫寒去了一個電話。

“不!”溫暖的爾康手都還沒來得及使出來,屋內,手機鈴聲已經響了起來。

溫暖的手順勢捂臉。

江焯放下手機,淡淡道:“他還在生我的氣?”

溫暖連連點頭:“對!我哥氣得不行,根本不想見你,還要和你絕交!”

“是嗎。”

溫暖看著江焯淡漠又好像有些受傷的眼神,心跟著就軟下來了。

“那個...也不是真的絕交了,就是說氣話啦。”她尷尬地笑著:“要不你下次再來?和他當面聊聊。”

江焯自然沒有勉強,說道:“那請妹妹幫我轉告一句話。”

聽到“妹妹”兩個字,溫暖感覺自己心都要化了,叫“妹妹”的江焯,溫柔得不像話。

“你說!”

“你告訴他,幫我頂鍋這事,心領了,但我會證明他的清白。”

江焯說完轉身,離開了。

溫暖呼吸一緊,顧不得什麽,沖進大雨中,一把拉住他的手:“站住!”

江焯感覺到手腕被小丫頭緊緊地攥著,詫異地回頭:“怎麽了?”

“你,不、不要做傻事...”溫暖急切地說:“我哥都已經認了,你別再節外生枝了!”

江焯微微皺眉,沒想到這小妹妹會急成這樣。

溫暖也立刻意識到自己好像表現太過了,立刻收斂了情緒,抓著他的手指頭搖了搖——

“那個...江焯哥哥,你要不到家裏坐坐,家裏沒大人,我哥...可能在洗澡,你等等,他應該有話要對你說。”

江焯的心第二次被擊中了。

江焯...哥哥,他從來沒被人這樣叫過,沒被女孩子這樣叫過...脊梁骨竄上一陣酥麻的感覺。

“進屋坐!”溫暖拉著他的食指就往屋裏拽:“我哥肯定有話跟你說。”

江焯沒想到小丫頭這般自來熟,偏偏力氣還大得驚人,他一時還掙脫不了,只能任由她拉著,攥進了院子。

“方便嗎?”

“方便!”溫暖連聲道:“爸媽都不在,你今晚住這兒都沒問題。”

江焯:......

就是因為爸媽都不在,所以他才這麽問。

這小丫頭對他似乎毫無防備之意,像認識了很久似的。

江焯任由她拉著,進了屋。

她掌心很軟,但指腹位置卻有一層不厚的繭,這一點,和溫寒倒有些相似。

江焯低頭正要細看,溫暖卻松開了他,推他來到沙發邊:“你先坐著,我哥肯定在樓上洗澡,我去叫他!”

江焯被她強行按在沙發邊坐下來,回過頭,小丫頭已經一陣風似的跑上了樓,進房間之後重重關上門。

江焯還聽到了很輕很輕鎖門的聲音。

氣氛重新回歸安靜。

江焯的食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女孩柔軟的掌心觸感。

他曾經無數次想象,如果溫寒是女孩子......

如果是女孩子,也許江焯會無所顧忌地喜歡她,會試著追求她,學著怎麽樣去疼女孩子。

過去從來沒有想過的什麽戀愛,什麽女朋友...在和溫寒這幾個月短暫的接觸之後,江焯忽然有點想了。

然而,這所有不安分的躁動對象...卻是個男的。

正如他曾經對班主任張志明所說的那樣,他不喜歡男人,但他喜歡現在的“溫寒”,與性別無關,他只喜歡這個人。

過去“溫寒”也跟他提過,有個孿生的妹妹。

江焯一直沒有放在心上,可是剛剛乍眼看到...他真的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