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厲鳶捏了捏眉心,她仔細回想,終於勉強在腦海中浮現出兩個虛幻的身影,就在那兩個身影快要清晰的時候,突然聽到了敲門聲。

她一愣,瞬間放下了手卻開門。

門外,是神父,神父道:

“艾麗莎,明日需要你跟著我去娜美沼澤除瘟疫,你要提前做準備。”

厲鳶道:“好。”

她關上門,看著自己桌上的字跡,有些失笑。

一定是自己離開父母太久了,所以才會產生幻覺。

她怎麽可能會忘了他們……她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氣。

窗台上,那只翠鳥歪著頭看著她,發出一兩聲清脆的鳴叫。她小心地接近翠鳥,一伸手,它就主動跳到她的掌心裏去。

厲鳶摸著它的頭毛,道:“你這麽喜歡我啊。”

翠鳥叫了一聲。

她勾了一下嘴角,看著這只小鳥鮮艷的尾羽,突然內心一動,心裏恍惚地似乎想到一個名字。

然而那兩個字就在喉嚨口,卻怎麽都吐不出來。

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覺讓她以為自己以前也養了一只鳥,然而她的記憶卻告訴她,她從來都沒有養過任何生物——好吧,除了克裏斯。

她將小鳥放走,暗道自己今天不是睡不醒,而是睡昏了頭了。

克裏斯去抓狼人,自己明天要去除瘟疫,他們兩個最起碼兩天都不能見面了。

厲鳶嘆口氣,坐下來接著抄聖經。

也不知道那頭龍回來,直到自己不在聖殿了會是什麽反應。厲鳶勾了一下嘴角。

第二天一早,她跟著神父很早就出發。

由於每個城市有固定的傳送法陣,因此要到達法陣還需要走一段路。厲鳶身為聖女,自然是不需要走路。

她和神父坐上華麗的四輪馬車,向城外的傳送魔法陣駛去。

厲鳶雖然從小在教廷長大,但是和這位神父的關系並不怎麽熱絡,倒不是因為有什麽嫌隙,而是因為教廷裏的人以福澤世人為己任,把自己當做神的奴仆,自然就摒棄了很多不必要的情緒。

因此無論對誰,都是淡然的。

厲鳶這樣跳脫、愛玩愛鬧的聖女,在教廷不僅很少,還是獨一份。

厲鳶想了想,好像自己在教廷裏和誰的關系都是淡然的,除了克裏斯外,竟然沒有一個人能和她的關系如此親密。

一提到克裏斯,僅僅分開一晚上,她就有些想他了,不由得有些惆悵。

她透過玻璃向外看,看到街上的行人摩肩擦踵,各色的人種混在一起,竟然倒也和諧有序。

她勾了一下嘴角,剛想收回視線,就看到一個獸人著急地從街角奔來,卻沒想到碰倒了一個不足半米高的矮人小孩,瞬間,小孩被彈出一米,倒在地上磕出了血。

厲鳶嚇了一跳,她剛想下車,就看到已經有精靈送上了上好的藥,矮人父母連連致謝,獸人也大聲道歉,這看起來是很正常的場景——但厲鳶沒有看到矮人臉上出現任何生氣的情緒。

如果將心比心,厲鳶身為父母,即使知道有人是不小心傷到自己的孩子,她也不可能全然沒有一點怨氣。然而這對矮人父母卻格外寬容大量,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

幾個人哄好孩子,在街口分別,臉上又掛上了淡淡的微笑。

厲鳶收回視線,暗道應該是自己多心,她剛想和神父說話,卻看見對方臉上也掛著疏離的笑——與那些人一模一樣。

她下意識地打了個冷顫。

傳送陣很是便捷,他們兩個只花了兩個小時就到了娜美沼澤周圍,這裏有一處山村。

說是除疫,其實這個時候的瘟疫已經被控制在很小的範圍了,這一次只有兩個病人生病。然而為了防止傳染,厲鳶還是下令封鎖了村子。

給兩個病人喂下藥水,施了治愈咒後,兩人的表情好了很多。

厲鳶松了一口氣,同時也不由得暗嘆今天煉的藥水這麽有用,以前見效可不會這麽快。

完成任務,她和神父坐上馬車回轉。

她的頭伸出窗外,和村民們揮手作別。

離得很遠,村民們臉上的熱情都能印在她的眼底,隨著距離的擴大,越來越模糊,只能看到完成一條線的雙眼和咧得奇大無比的殷紅的嘴。

厲鳶瞬間坐回了車裏,她心有余悸,卻不知道該怎麽說這種心中的恐懼。

暗道神父幹這一行這麽多年,肯定有經驗,於是小聲問他:“戴維神父,您有沒有感覺到哪裏不對勁?”

戴維頭也沒回:

“沒有。”

神父比她大了大約二十歲,厲鳶還是很信任他的,他說沒有就應該沒有。

她捏了捏眉心,應該是自己這幾天總惦記著結婚的事情,昏了頭了。

她轉過頭看向窗外,突然看到遠處的沼澤上,有晶亮的東西在發光。

她頓時一愣:“戴維神父,那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