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自從辣條做出來以後,周氏就一心撲到了上面,同時還開始琢磨起了其他辣味菜,按她的話來說就是等冬日到了以後,辣菜吃起來會很暖和。

而這邊林氏嘗了辣條後,結合姜舒窈的意見,又開始蠢蠢欲動想要折騰點零食店出來,被姜舒窈按住,讓她在家裏好好養胎。

才開始周氏只是做了麻辣的,後來香辣的、五香的全都做了個遍,這樣謝笙看書乏了,也能嚼幾根解解乏。當然,周氏最愛的還是最辣的那種口味。

暖意直入腹裏,跟漠北的燒刀子一樣辣,吃起來那叫一個痛快。

每每想到這裏,她都會有些悵然若失。

也不知道何時起,總是時不時想起漠北,念頭一旦升起,便再也不能壓下。

謝笙見周氏又發呆了,輕輕喚了她一聲:“母親?”

周氏回神,見謝笙已經將鴨肉粥喝光了,笑著道:“吃飽了嗎?”

謝笙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母親可有心事?”

周氏想著自己剛才的念頭,有些慌張地將目光移開,生怕女兒看穿了她思念漠北的想法:“無事。”

謝笙沉默了幾息,緩緩嘆了口氣:“母親可有和父親談過?”

她忽然提起謝瑯,周氏渾身一僵,連忙問道:“怎麽了?”她與謝瑯起了爭執以後,最怕的就是波及到了謝笙。她走過去,握住謝笙的手,道,“無論我與你父親之間發生了什麽,你都是二房嫡長女,你父親也會一如既往的疼你……”

謝笙沒有明白周氏的寬慰的心思,在她看來,這本就是理所應當的。她道:“母親,我明白的。我本就是謝家嫡女,我依仗的是我的身份,是祖母的寵愛,是謝家的規矩,不是父親的疼愛。”

周氏沒想到謝笙會這樣說,女兒小小年紀比自己還看得清楚,她心中酸楚,半晌不知如何開口。

謝笙這些時日與周氏相處和睦,母女間的生疏散盡以後,天然的那份親近便回來了。

她回握住周氏的手:“母親,您也是。您是謝家二夫人、周家嫡女,為何這麽多年來一直拘著自己?”

謝笙不明白情愛,不懂周氏願意為了謝瑯而壓抑自己性子的心思,只是不解為何母親多年與後宅妾室計較,越發消沉拘泥,借著這個機會,幹脆把自己存了許久的疑惑問了出口。

周氏沒想到自己會有和七歲的女兒談論這種事的一天,她苦笑道:“因為我以為這樣會讓你父親回心轉意,也以為這樣能讓你過得更好一些。”

周氏提及這些,謝笙就看不太明白了。

她歪著頭思考,周氏擡手揉揉她的頭道:“別想了,都是些荒唐的做法,我到現在才明白根本不值當。”

謝笙點點頭,沒有接話了。

兩人陷入了沉默,周氏便岔開話題,叫人收拾好碗筷,準備回三房琢磨吃食了。剛站起來,忽然被謝笙叫住。

“母親。”

周氏回頭,看到謝笙臉上難得露出了羞赧的神色,眨著大眼睛問道:“我、我能看您耍一次劍嗎?”

周氏徹底愣住了。

謝笙見狀,連忙低頭道歉:“是我要求太無理了,請母親不要介意。”

周氏先是愣住,而後便笑了出來:“你從何得知我會武藝的,是你父親嗎?”

謝笙毫不猶豫就把謝瑯賣了:“是。”

周氏笑聲微滯,最後幹脆收了笑,隨意在院子裏折了根細枝,道:“我有很多年沒有舞劍了。”

話音落,手腕一翻,軟趴趴的細枝條在她手裏忽然硬挺起來,連帶著碎葉的尖端也凝上了劍氣。

謝笙看呆了,匆忙地站起來,生怕錯過一招一式。

周氏從小跟殺敵上陣的哥哥們練習武藝,劍招絲毫不遜男人,只是用一根枝條就能平底掀起一陣風,她剛舞了幾個招式,手裏的枝條忽然脫手,直直地朝院門飛去。

她將手裏的枝條當成用了多年的寒霜劍,但枝條只是枝條,在空中劃出淩厲的弧線後,便在半途跌落在地。

謝瑯站在院門口,神色復雜地看著她。

周氏瞥了他一眼,收住擲劍的氣勢,不願多看他一眼。

從上次在早食食肆見到周氏以後,謝瑯就消沉了多日,不敢也無臉見她。

今日再見,卻是她舞劍的模樣。

時光回溯,她的身影與初見時張揚明艷的少女漸漸重合。

謝瑯心中酸楚,無法再壓抑住情緒,朝周氏大步走來:“我能和你談談嗎?”

周氏被他擋住了去路,蹙眉道:“我與你無話可說。”

“我有。”謝瑯道。

謝笙站在一旁,周氏不想讓她多看二人的爭執,便勉強同意了。

兩人往旁邊走了段路,尋了處安靜的亭子坐下。

周氏一坐下就不耐煩地道:“你想說什麽?”

成親七年,她何時對謝瑯這個態度過。謝瑯心中苦澀,軟著語氣道:“你就如此厭惡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