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第4/4頁)
他不後悔,根本不!
他發誓,就算車門外的律風盯著他,他也一定不會回握律風的手,更不會回應什麽親切問候。
可惜,克裏姆走出車廂,律風並沒有如想象一般向他伸手。
而是視線詫異地穿過他,看向了他的身後。
他皺眉回望,發現考察團最後一名評委,慢慢走了出來。
那人戴著一副眼鏡,穿著厚重臃腫的羽絨服,像個文縐縐的學者。
律風見到他那一刻,眼裏完全沒有了克裏姆的影子,只希望身前礙事的家夥趕緊離開,他才好上前一步,去搭把手。
然而,礙事的克裏姆並不懂得謙讓的道路。
律風便徑直掠過他,伸手主動扶了學者的手臂。
在克裏姆驚訝的視線裏,律風用前所未有禮貌的聲音問候道:“翁總工,您好,我是今天的講解員律風。”
“不是講解員,是設計師。”老人推了推眼鏡,就著律風扶他的手,拍了拍律風的肩膀。
老一輩總喜歡用這樣的方式,表達自己心頭的期望和高興。
翁承先站穩了腳步,開心笑著問道:“我還想藏在評委團裏悄悄的看看你,怎麽被你認出來了?”
律風說:“吳院說您成為了國際橋梁協會的常委,我就想著您可能也會過來。”
“原來是老吳通風報信啊。”
翁承先說話,有著與吳贏啟截然不同的歡快腔調。
他沒有律風想象之中的嚴肅、沉默,反而開心笑道:“去年前年我就想來看烏雀山大橋了。這橋設計好,建得好,橋梁結構、空管耗材、施工技術都進行了針對性優化,很有學習和參考的意義。”
“可惜太忙了,這才有機會過來看看。”
翁承先說的是橋,視線卻始終落在律風身上,帶著一種復雜的欣喜。
他說的話,聽在律風耳裏格外舒服。
懂橋、愛橋、鉆研橋的人,即使第一次來到烏雀山大橋,也早就研究過了烏雀山大橋的一切。
而不是像其他人似的,興奮地去看風景,把他這個講解員忘在了一邊。
忘了也是好事。
律風陪著翁承先慢慢往觀景台邊走,有了和翁總工獨處的機會。
這位主持建造了曲水灣大橋和國內眾多著名橋梁的工程師,一身親和的態度,使律風極容易聯想起老師。
相似的年紀,同樣的健談。
烏雀山大橋景致在前,說出來的卻是橋梁工程相關的話題。
專業得令律風受教。
翁承先建造了律風最喜歡的曲水灣大橋,難得能夠見到本人,他不禁問道:“翁總工最近又在忙什麽?”
國內稀缺的技術骨幹、項目總工,應當是很忙的。
他好像一個崇拜前輩的晚輩,全然沒有窺伺機密的意思,單純出於一種好奇與期待。
期待祖國廣袤大地上,又出現一座橋梁奇跡。
可翁承先竟停下腳步,認真凝視他。
律風升起困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問了什麽不該問的問題。
沒等他道歉,翁承先就壓低了聲音,“我悄悄告訴你,你不要告訴老吳。”
氣氛忽然變得神秘兮兮,像要講述什麽驚天大秘密。
律風趕緊湊過去,翁承先說道:“南海隧道應該要動工了。”
普通一句話,律風聽得神情震驚。
存在於想象之中的南海隧道,簡直是律風從小聽到大的傳說。
那是一條計劃修建在南海之下的深邃通道,像神話故事裏的一樣,人類可以乘坐火車、汽車在海中穿行。
再也不用等待飛機和渡船了。
如今,神話想象裏日行千裏的坐騎——高鐵、飛機,隨處可見。
可那條熱熱鬧鬧計劃了二十多年的隧道,因為各種原因消失了蹤影,連媒體都不再提及這個概念。
只有列舉“絕不可能完成的神話工程”裏,才會出現南海隧道的身影。
律風什麽都沒說,可臉上寫滿不可思議。
如果他面前站的不是翁承先,他一定會說——
既然南海隧道都能動工,那麽地月空間經濟區、天河工程的竣工也不遠了吧?
翁承先見他這樣,立刻低聲問道:“想不想聽我說說隧道規劃?”
“想!”
超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