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幼安邁開腿使出全身的力氣往前跑,結果周津延一出手,她就被攔住了,腳步錯亂,一個踉蹌反身撲進周津延懷裏。

周津延骨節分明的手指緊緊捏著幼安左手手腕的細嫩軟肉,力氣大,硌得幼安生疼,而幼安的右手在轉身站定時不受控制地拽住了周津延肩膀部分的衣料,細腰則是被周津延下意識扶穩她的手掌扣住,任由她都嵌入自己胸口。

連周津延都不曾預料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懷裏軟綿的觸感太過真實,打了他一個猝不及防。

幼安被突如其來地變化嚇到了,驚魂未定地看著周津延,心臟停了一拍,一股尖銳的刺痛從心尖漫開,臉色逐漸蒼白,大喘了一口氣才緩過來。

她緊張地咽了咽喉嚨,睫毛輕輕顫動,手指一松,先把小手從他肩膀上小心翼翼地拿開,悄悄地往後退了一小步,周津延身上凜冽好聞的雪松味也慢慢從她鼻腔消散。

幾乎是同一刻,周津延放置她後腰的手掌也跟著移開。

幼安試圖掙脫另一只被周津延攥在手掌中的手,但這回周津延可不會輕易放過她。

幼安仿佛也明白了這一點,放棄掙紮,擡起空閑的手擋在嘴巴前頭,假裝吃驚:“咦!督公怎麽會在這兒。”

周津延丟開心頭的那抹不自在,黑著臉,微微低頭,過分冷漠的鳳目睥睨著幼安,那樣直白的目光仿佛在看一個小怪物。

而此刻小怪物正努力裝出一副無辜的模樣。

周津延眉梢微挑,仿佛確定了某個事情,幼安真如同他所想一般,是個沒有腦袋的小怪物!

“比不得太妃娘娘‘閑情雅致’,微臣不過忙裏偷閑,來此躲懶罷了。”周津延打量了她兩眼,最終看向地上從珠珠懷裏掉出來的橘子。

幼安面紅耳赤,羞恥到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支支吾吾既不敢說話,也不敢擡頭看人。

就在她以為周津延要對她發難時,他卻忽然松開了握她手腕的手。

禁錮消失,徒留一片緋紅,幼安揉了揉手腕,也不敢呼痛,小聲說:“我也不閑,很忙的。”

像是聽到了什麽笑話一般,周津延不給面子地嗤笑一聲。

這次幼安連帶著耳朵都紅透了,小而精致的耳朵暴露在冷空氣中,十分可愛。

幼安幹笑兩聲,也是,她是怕是宮中最沒有事情可做的人了。

周津延好以整暇地看著她,似乎在期待著她還能做出什麽讓人匪夷所思的事情,亦或是說出什麽傻話。

幼安眼睛滴溜溜四處張望,不遠處便是她剛待過的觀景亭,那他是來內府辦事?幼安明亮璀璨的狐狸眼蓄滿笑意,體貼又關切地:“督公日理萬機,想必還有事情要處理,我就不打擾您了。”

“站住!”周津延聲音冷肅。

幼安收回自己嘗試性跨出一步的小腳,老實乖順地束手站著。

周津延瞥了她一眼,往前走了幾步,彎腰撿起孤零零躺在地上的橘子。

幼安心都被他提起來了,抿著唇瓣,故作鎮定地看著他。

周津延橘子被他靈活地把玩著,一下又一下地拋起橘子再穩穩地接好,果皮與他掌心發出的悶響,咚咚打在幼安心上,像是被鈍刀淩遲一般,受盡折磨,眼神隨著橘子上下起伏,慌死了。

“欽安殿的橘樹?”周津延終於開口。

幼安心酸得要命,她好可憐,不過是為了吃個橘子而已,怎的就落到這般田地,她委屈極了,扁扁嘴:“嗯。”

聽她聲音不對,周津延往她眼睛瞧,果然,眼眶紅彤彤的,淚珠子要掉不掉地掛在下眼瞼上,眼瞧著就要掉下來。

周津延輕哂:“我罵你了?”

幼安搖搖頭。

“那你哭什麽?”周津延說。

幼安擡頭看他,那顆眼淚沿著面頰滑落。

周津延手腕一顫,拋起的橘子直愣愣地掉在了地上。

幼安淚眼婆娑地看著橘子再地上滾了一圈,鼻翼翕動,紅得像花瓣的嘴巴再扁一扁,“哇”的一聲,大聲嚎啕。

周遭安靜,只聽到幼安停不下來的哭聲,周津延皺眉:“你別哭了。”

幼安不聽話,眼淚掉得歡,嘴裏含含糊糊地說著:“我,沒有,沒有偷橘子!”她害怕連累珠珠,和珠珠的幹娘。

周津延樂了,第一次碰見為了個橘子哭成這樣的:“再哭,就要把別人引過來了。”

幼安幼安捂住臉,眼淚順著指縫著流出來,嗚咽著,嘴裏還一直在念叨:“橘子不是偷的。”

嗚嗚~好難過,她越哭越傷心,她想回家,家裏有好多,好多橘子吃。

周津延自然知道這屬於名不舉官不糾的事情,說偷更談不上了,她是後宮的主子,別說摘個橘子了,便是讓人砍了橘子樹,也沒多大問題。

但她顯然不知道如何利用自己的身份,慌慌張張的,把自己嚇住了,周津延就是覺得她很好玩,倒沒想惹她哭,輕嘖一聲:“得了,別再哭了!紀幼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