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第2/2頁)
周津延垂眸,把眼底的情緒遮掩好。
幼安覷了他一眼,沒有發現他的異常,軟聲說:“多謝您。”
“上回您的話,我已經想清楚了,我只想安分守己地待在宮裏,不想,不想……”
幼安知道她沒有說出口的話,周津延一定知道是什麽意思。
雖然覺得自己剛吃了他一個柿子餅,就急著和他撇清關系,很不厚道。
但是她怕錯過這個機會,再難開口了,盡量放柔聲音,不想得罪他:“這是袖爐。”
幼安從枕頭旁邊拿起一只精美的袖爐,放到他手裏,袖爐還是溫熱。
等了一會兒,見他沒有生氣,松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說:“木炭這個月所剩不多,先還您一半,剩下的下個月再……”
她以為這樣,就劃分幹凈了?
周津延一面覺得她傻氣,一面又抑制不住心頭的不舒服,開口打斷她的話:“不必了。”
幼安緊張地看他。
“相識一場,這些便留作紀念吧!”周津延起身,握著她的手,把袖爐放到她手裏。
打開錦盒,拿走自己吃過的柿子餅,又把搭在她棉被上的鬥篷抽出來,挽在臂彎處。
站直了,朝著幼安,微微俯身:“娘娘好生歇息著,臣先告退了。”
他這回是真的離開了。
幼安看著緊閉的屋門,腦袋像是被人放空了一般,茫然一片。
忽然門響了一聲,幼安飛快地擡頭看去,是珠珠。
珠珠進屋道:“徐太醫在樓下正廳坐著,娘娘先歇息吧!有什麽事情,我會去請徐太醫。”
幼安說不清自己那一瞬間有沒有失望,點點頭,把錦盒放到小幾上,雙手抱著周津延還回來的袖爐,躺進被窩裏,側躺蜷縮著身體,閉上了眼睛,蒼白的臉色讓她看著來脆弱易碎。
盡管心緒雜亂,但由於身體虛弱困乏,沒一會兒她就睡著了。
珠珠守在旁邊,時不時摸摸她的額頭,好在隨著天色漸明,她身上的熱度也在慢慢的褪去。
*****
周津延靠在圈椅上,他微擡著臉,目光穿過右側支開的窗戶,落到對面二樓。
看著燭光撲動,消失在泛著魚肚白的晨曦中。
冷風吹動案上的信紙,周津延收回目光,擡手把信收好。
徐聞拖著疲憊的腳步進了司禮監管理處,直奔正屋:“容太妃高燒已退,但暫時沒有危險,你放心吧!”
周津延塞信紙的動作微停,又若無其事地繼續,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
徐聞熬了一夜,困得厲害,也不同他寒暄告別,擺擺手,就回去了。
周津延專注地整理著信封,卻發現又一角怎麽都無法理好。
用力壓了壓,依舊如此。
周津延勾一勾唇角,忽然把信用力丟了出去,信在空中打了個旋,最後無力地摔落地面。
周津延往後重重地靠向椅背,指腹揉按眉尖。
十三歲那年,他的人生發生巨變,翻天覆地,自那以後他必定是一輩子絕情絕愛,做個孤家寡人。
每一步他都走的十分清醒,該做什麽,不該做什麽,牢記於心。
而幼安是他陰暗人生路上的一個意外,讓他難以取舍。
他本就是個不能有軟肋的人,趁現在還來得及……
周津延看著案上一塊被咬了一口的柿子餅,失神了。
及時止損才是他現在該做的,周津延呼吸沉重,手背青筋凸起,死死地握住了扶椅。
孟春一進屋,就感到一絲涼意從後背竄上,周津延鳳目陰郁,嘴角帶著陰森的笑意。
孟春行事越發謹慎,彎腰把信撿起來,恭敬地呈上去。
稟道:“今早有兄弟逮了太醫院的張衡張太醫丟在了靈境胡同。”
周津延眸光冷厲。
烏雲密布,暴雪欲來,孟春在心底替張衡念了一聲經,算他倒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