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真假樓月

謝應弦順著墻面手指向下, 沒有摸到字跡,倒是摸到了一塊略有些松動的墻磚,他沿著縫隙手指用力,拽出了一小塊磚頭來, 由著火光, 可以看見一張布條被緊緊壓在裏面。

花焰站在入口處等了一會,一道黑影從她身旁一閃而過, 然後便見謝應弦走了出來。

她撇了撇嘴道:“你們看完了?”

謝應弦應了聲, 兩指夾著一張布條遞給了她。

那布條像是從衣服上撕扯下來的,邊緣參差不齊, 上面的字跡洇開, 是一片深紅近黑, 依稀可以辨認出幾個字來。

——救我。江。月。

謝應弦道:“是用血寫的, 要麽是留著待人發現的, 要麽就是想送但沒能送出去的。”他頓了頓, “樓字筆劃太多, 可能就沒有寫。”

花焰對著布條驚了一會,道:“這裏面關著的……是真的江樓月?”

裏面光線那麽差,又沒有燈,估計就這幾個字也是沾著自己的血摸黑寫的, 所以看起來歪歪斜斜, 難以辨認。

謝應弦道:“你之前見到的,估計就是冒名頂替的。江樓月不露臉不露聲,因為更換過人,只要看起來差別不太大,便沒有人質疑,唯一有可能發現問題的親屬也都被一一處理幹凈了。”

他話說得輕描淡寫, 花焰卻有點不寒而栗。

主要她不久之前還和江樓月對上過,那時候不知者無畏,也沒想太多,現在知道對方是個殺人全家的冒牌貨,還把真正的江樓月砍手砍腿囚禁在地下,如此這般還能心無芥蒂的用著江樓月的身份逍遙快活,心態未免太好,人也未免過於喪心病狂。

若真是這樣的人,倒也未必做不出謎音龍窟那樣的案子。

花焰想了想,道:“那真正的江樓月呢?已經死了嗎?”

謝應弦道:“屍體不在這裏,要麽是被轉移,要麽是被掩埋了,但若是掩埋沒必要留下這兩部分肢體,大概率是被轉移。她在這裏呆的時間或許不長,若是十來年都被關在這,那留下的痕跡絕不止這些。那張布條大抵也是想向自己的親人或是外界求救,可惜沒有機會。”

花焰不由道:“也太慘了吧……”

照謝應弦的說法,江樓月只被關在這裏一段時間,想向自己的親人求救,卻不料親人們一個個接連意外身亡。而更扭曲的是,一開始親人們還不知江樓月被關在這裏,他們一無所知照常度日,說不定還歡聲笑語,不想自己的親人卻被關在下面飽受折磨。

花焰方才還懷疑過江樓月的親人們是不是有問題,比如聯合外人篡權奪位之後又內訌什麽,但很快就否定了這種可能性,若早發現不對,開始死人時就應該魚死網破了。也只能是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被有心算無心,才會這麽蹊蹺的一個個死盡。

比他們教過往所為還要心狠手辣的多。

陸承殺的聲音欲言又止地響起。

花焰敏銳察覺,道:“嗯?你想說什麽?”

陸承殺猶豫了一會。

謝應弦幫他道:“他怕嚇到你不敢說,那只胳臂和腿上的肉都是被一片片削下來的,最後才被砍斷,時間不會太長,可能也就近些年。”

花焰愣了愣:“淩遲?多大仇啊……”

謝應弦道:“要麽是那個假江樓月本身嗜好淩虐,要麽就是確實挺大仇的。不過這事有點懸,江樓月以往連面都很少露,我之前翻來覆去也沒查到她有什麽大仇家,或者與人結怨。生意上的往來絕不至此,假江樓月接手之後也沒見對哪個商家拱手讓利,更沒見錢財大批外流,不然早能查出問題。”

花焰沉思了一會,聯想之前見過的戲曲,道:“那有沒有可能是江樓月本人的,她是個女子吧?假江樓月不知是男是女,是女的說不定是情敵,是男的……也許是慕戀江樓月不成,惱羞成怒,性情扭曲……”

謝應弦頓了頓,似乎不解道:“……你們男歡女愛還能把人折騰到淩遲?”

花焰語塞了一瞬,道:“一般是不至於,但那種虐戀話本裏,也不是沒有強取豪奪把人關在密室裏……咳咳……一關就是許久,不折騰到雙方都心力交瘁不罷休,那女子也可慘了!”

謝應弦道:“會切斷肢體的嗎?”

花焰想了想道:“也許她抵死不從,拼命反抗?”

謝應弦平淡道:“那下藥便是。而且床榻上沒有你想的那種痕跡,就連穢物也都在裏面,我不認為假江樓月對她有什麽感情。”

花焰道:“可假江樓月明明能直接殺了她。”

謝應弦道:“也許假江樓月想從她嘴裏撬出什麽來。”

花焰無法反駁,道:“好吧,總歸是那個假江樓月造的孽。那我們怎麽去揭露這個假江樓月,僅憑這一張布條沒人信我們的吧。”

他們連江樓月的屍首都沒找到,更何況在江湖上東風不夜樓樓主的名聲可比他們正義教好多了,江家這個兇宅裏人人各個死於意外,也沒有證據說是江樓月做的,硬要扯起來說不定又會變成他們魔教害了江樓月全家,還栽贓江樓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