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幕

沈千盞被季清和最後那波騷操作將了個措手不及,懟簡芯時所營造出的“不屑與爾等廢物為伍”的冷艷高貴也在一眾大佬神秘曖昧的微笑裏蕩然無存。

她強行撐住自己的人設,嬌嗔道:“八卦這種事,私下傳傳無傷大雅,這一搬上台面,怪難做人的。”

她支著下巴,風情多姿地轉頭與季清和對視。

沈千盞的原計劃是晃著她的紅酒杯,與季清和的輕輕一碰,不管他喝不喝,力求表演出“季總你真調皮”的視覺效果。

第一步成功後,第二步她就皮卡皮卡地眨個眼,電得季清和神魂顛倒了,她就能順勢拋出一句“季總和我之間就清清白白的,也不知道傳謠的人什麽心態,拿我玷汙季總這樣的淑人君子”。

但當她將目光與季清和一對,對方眼裏的清冷就如山頂霧凇般,將她從頭到腳涼了個透心。

酒喝多了,真的容易影響智商。

她差點忘了,她和季清和之間一點也不清白。

那句台詞說出口,先不考慮違不違心,光季清和這個狗男人就不會乖乖配合,不拆台都是她往日求神拜佛攢了福德,喜從天降了。

想通徹這些,沈千盞翻臉比翻書還快,笑容一個秒收,擺出一副冷漠無情的渣女臉,光速扭頭,只做無事發生。

全程目睹一切的蘇暫,險些笑瘋。

要不是他始終牢記沈千盞這幾年殷切教導的恩情,這會估計要笑到打鳴。

他之前說過什麽來著?

沈千盞這渣女遲早要遭現世報,這不,現世報就坐她手邊等著揮舞金槍開始收割。

好一出人間現實魔幻。

不過,看好戲歸看好戲,關起門來怎麽看都行。遇事時,蘇暫還是知道槍口一致對外的重要性,他清了清嗓子,看向簡芯的眼神絲毫不掩飾譴責和厭惡:“損人風評的惡意競爭挺上不得台面的,簡制片今天在這裏說的話,在座的可都聽見了。以後我要是在外面聽到任何相關的風言風語,就當是簡制片說的了。”

蘇暫一貫嬉皮笑臉,狗腿現實,冷不丁的嚴肅起來,意外得有幾分震懾效果。

話點到即止,多說無益。

蘇暫自覺反黑效果不錯,適當收手。正好邵愁歇假意接了個電話準備離開,他熱情起身,親自相送,將自己摘了個幹幹凈凈。

蘇暫對自己的認知無比準確,他就是個工具人。

不適合沈千盞身份說的話他要負責說出口,不符合沈千盞人設的行為他要負責展現。他就是個提槍拿盾的士兵,該沖鋒陷陣時,身先士卒;該回防高地時,就得駐守水晶。

他,就是一顆有錢有閑的人間好棋子,人見人愛的小甜甜。

——

沈千盞有話要借一步和蔣業呈私聊,叮囑喬昕先送季清和到她車裏坐一會後,後腳跟上蔣業呈,送他出去。

經過走廊,坐上電梯後,沈千盞借著按樓層的動作往蔣業呈身側一站,語帶感激,真情實意感謝道:“蔣總,特別謝謝您。我前兩天聽暫暫說,淺淺在雷導那試戲,結果不佳。也是怪我們公關部,個個捧著飯碗不好好吃飯,淺淺這段時間被誤解抹黑,風評是有些不好。您能為淺淺斡旋,真是感激不盡。”

蔣業呈疑惑:“什麽時候的事?”

他這太極打得妙,沈千盞一口氣說了這麽多件事,壓根不知道他問得是哪一句。

她不恥下問,繼續試探:“啊?您說哪件?”

蔣業呈看她一眼,慈眉善目:“淺淺太年輕了,身居高位,難免心氣浮躁。你們千燈不止要注意培養藝人的品性,也要關注她們心理上的問題。越是當紅藝人,越要規範她們的行為。”

他扯了句看似相關實則壓根沒對題的題外話後,跟關愛後輩殷切盼望人才的前輩一般,放緩語氣:“我前幾日受邀去評選電影協會重點扶持的電視劇,你們千燈潛力無窮啊。我看你的心思啊,得定一定,盡快推進獻禮劇的立項事宜。年初可以報選國家重點扶持,獲選的話……”他沒說完,只意味深長地看了眼沈千盞。

兩人都是圈裏的老狐狸,嗅著肉味就知道鮮不鮮嫩。短短數句交鋒,彼此心裏已經跟明鏡似的,漆光鋥亮。

沈千盞笑笑,識趣地沒再繼續試探向淺淺的話題。

電梯叮聲後抵達大堂。

沈千盞陪在蔣業呈身側,說了些無關緊要的項目進度。大多類似於她最近見了哪些比較適合的編劇,篩選了多少濫竽充數的,又做了多少前期準備,工作量有多巨大。

無話可說時,又適當地轉換成虛心求教的後輩身份,向他請教,比如:“蔣總您見多識廣,有沒有比較認可的編劇人選可以推薦推薦?”

“蔣總您覺得邵導能力如何,適不適合來導我們的戲?現在一線的導演捧了大獎的大部分沒有档期,我們這項目也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