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幕(第3/4頁)

季清和雖與江倦山低聲說著話,余光卻沒錯漏她的一舉一動。

她眼神落在哪,他便不疾不徐將菜夾入她的碗中。

一次兩次的沈千盞也沒什麽不良反應,次數一多,漸漸的,席面上的目光都悄悄的聚集過來。

她垂首吃著,桌下的手不輕不重地拽了下季清和的衣角。原是暗示他別夾菜了,也不知季清和是會錯意了還是故意的,傾身靠近,附耳等她指示。

沈千盞睇他一眼,當眾又不好發作,只能湊近了,咬牙切齒道:“季總,這裏人多,你克制一點。”

季清和泰然自若:“喬昕囑咐我看著你點,多喂些菜。”

他話落,台下忽的爆出一陣笑聲,嚇了沈千盞一跳。她擡眼看去,只見台上單口相聲了半小時還不願意下去的邵愁歇正將目光投向沈千盞,也不知道上一句cue了她什麽,劇組全員笑得花枝亂顫,東歪西倒。

果然,開小差要不得。

這句話,無論年紀大小,一樣適用。

沈千盞下意識問季清和:“他剛說什麽了?”

她手裏仍拽著季清和的衣角,急切之下,又是一扯,季清和被她的手勁帶了一下,肩膀往她那側了側,身後又是一陣慈祥和藹的和善笑聲,高低錯落。

季清和向來是泰山崩於前面不改色的持重和沉穩,可此刻像是被現場感染了一般,無聲笑了笑,說:“你再不松開,就真的要鬧笑話了。”

沈千盞:“……”她立刻跟布料燙了手一樣,撒手松開。

到此刻,沈千盞要是還看不出來邵愁歇在拿她取樂開涮,她也甭活了。她轉頭,毫不客氣地回懟:“邵導跟站樁一樣,杵了半小時不下台,別等明天開機了告訴我嘴皮磨薄了沒法再導戲。”

全場哄堂大笑。

沈千盞扳回一局,等著邵愁歇回座位,小心眼地狠狠碾了他一腳:“你剛才說我什麽壞話了?”

邵愁歇被高跟鞋碾了腳,一張臉從青漲到紅。目光越過沈千盞看向季清和,遞了個“這女人不好惹,兄弟你自求多福”的憐惜眼神。

趕在沈千盞暴怒前,他先服軟,虛敬了一小盞白酒:“我哪能當眾說你壞話,我就說了句‘這裏有個女人估計等我下台了也不知道我講了什麽’而已。”

隨即他目光投向沈千盞,攝影老師的鏡頭跟著轉過去,抓拍了她的小動作。於是,全劇組的人都知道她耽於男色,不思進取了。

無辜被暗算的沈千盞只能放狠話:“……你等著,這事今晚是不能善了了。”

——

得罪沈千盞的下場無疑是慘痛的。

邵愁歇起初不以為意,直到跟著沈千盞一桌桌去敬酒時,才體會到什麽叫後悔莫及。

開機宴向來是劇組全員的狂歡。

按中國的酒桌文化,沈千盞今晚鐵定是不醉不歸。除了她要一桌桌給劇組工作人員敬酒,還有一桌桌派了代表來敬酒的。

傅徯和宋煙還能小抿幾口意思意思,唯獨她不能獨善其身。

饒是沈千盞拉了邵愁歇這個替罪羔羊替她擋去不少,等劇組全員大合影前,她已醉得頭暈眼花。

喬昕扶她回來喂解酒藥,見她坐不穩,剛想替她撐著腰,季清和先扶住她的肩頭,令她靠住椅背:“我來。”

喬昕也不推辭,將早就泡好的醒酒湯喂到沈千盞唇邊:“盞姐,喝點解酒的,等拍完合照我送你回酒店。”

沈千盞頭暈得不行,耳邊所有的聲音都遠得像隔著一層膜。她聽不太清,歪著身子靠入季清和懷裏,摸索著捏住他的耳朵,問:“你說什麽?”

他耳垂微涼,觸手舒適,沈千盞愛不釋手,揉捏了兩下,一手環住他的後頸,緊緊抱住:“我喝暈了,想睡覺。”

她一腦袋拱進來,發絲蹭著他耳鬢,季清和微怔,又舍不得推開,伸手接過喬昕手裏的茶杯,將醒酒湯喂到她嘴邊。

沈千盞伸出舌尖舔了舔,嫌棄地擡手推開:“難喝。”

季清和被她推開的醒酒湯撒了一手,微微蹙眉,擡眸望向喬昕:“讓蘇暫把人召齊,合影拍了,我送她去樓上休息。”

他雖滴酒不沾,卻也知道紅白參半,最是醉人。

沈千盞目前的狀態顯然是理智尚存,卻無法自控,要是再不送去房間休息,還不知等會會怎樣失態。

喬昕自然也意識到了。

沈千盞的酒品向來隨機,運氣好時,醉到不省人事倒頭就睡,乖得跟綿羊一樣。運氣不好起來,也不是沒有過纏著人家男演員要抱抱,又是體恤他生存艱難,又是心疼他懷才不遇,要不是蘇暫捂她嘴捂得及時,還不知道要抖出多少圈內秘辛。

最後還是喬昕連騙帶哄,連拐帶拖,才勉強把降智到三歲的沈千盞強行帶走。即使如此,沈三歲也把那位男演員嚇得夠嗆,生怕自己要賣·屁·股,一路躲她躲到殺青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