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幕(第2/3頁)

頭等艙的垂簾外,是安靜的客艙。

偶有旅客交流時的說話聲響起,也很快被飛機的引擎聲掩蓋,聽不太真切。

沈千盞倚著扶手,托腮望向他:“一點都不擔心我?”

季清和收回落在報紙上的視線,轉頭與她對視:“是我表現得不夠明顯?”

他這幾日除了偶爾接打電話會回避以外,幾乎都陪在她身邊。外頭天塌下來了他也面不改色,好像在他眼裏沒有什麽比她按時吃三餐更重要的事。

況且,沈千盞強大的心理承受能力,導致她意志最消沉時,也不過少吃了一頓晚餐。

反而喬昕,哭掉了酒店兩大包抽紙巾。以至於這段時間,沈千盞無論什麽時候看見她,她臉上都是紅彤彤的。

眼睛、鼻子和兩頰,整個腫了一圈。

蘇暫也是,上火上到滿嘴燎泡。

不是周旋在派出所,就是在打電話疏通關系。

雖然兩件事一件也沒做成,但沈千盞看在眼裏,仍是欣慰不已——她這幾年想方設法想扶起來的阿鬥,在她放手後,終於積極復健,準備站起來了。

哪怕現在離他能獨當一面還有那麽些距離,但幼兒學步,也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學會。總要跌上那麽幾次,頭破血流。

——

今天淩晨,沈千盞解散了劇組。

善後工作交給了蘇暫和喬昕,她先一步回北京,遞交資料,配合審查。

順便,辦理離職手續。

她遞交的辭呈經蘇瀾漪批復,已轉人事,準備下一步的交接。

說是交接,其實也沒什麽可交接的。

她手裏只有一部耗盡了她大半年心血的《時間》,這會劇組也已解散,除了賬務需要核對,也沒別的項目流程需要找人接盤。

反倒是季清和。

沈千盞是上了飛機,聽到他和明決的對話,才知道今天下午是不終歲情侶對表系列的新品概念發布會。

她要是沒記錯,腕表的發布會應該在十月左右,這起碼比預計提前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

沈千盞的第一反應是不終歲受《時間》□□的影響,遭遇了不小的沖擊,品牌方是打算借發布會回應一下近段時間的輿論風波。

可冷靜下來一思考,她又覺得這不符合季清和的行事作風。

新品發布會對新產品上市後的銷量及品牌口碑有最直接的市場收效,關系到品牌整年的量化效益。他不會在公事的決策上摻雜私人感情。

況且,像這類重要的發布會,肯定得不終歲內部商議後,才能落實。

與她的關系,不大。

不過理智歸理智,沈千盞在季清和瀏覽發布會的幾項重要流程時,還是忍不住悄悄提醒:“你們現在開發布會,容易被記者牽著走。”

季清和視線未移,只身體往她那方向靠了靠,聽她說話。

沈千盞問:“你要上台發言的吧?”

季清和正在閱覽明決替他準備的發言稿,聽她明知故問,忍不住勾了勾唇,轉頭看她:“你想說什麽?”

沈千盞組織了下語言,說:“你不怎麽跟記者打交道,不知道人心險惡。這一行像蔣孟欣這樣的記者多了去了,為了博眼球,估計會提不少讓人完全不知道怎麽回答的問題。就算應付過去了,新品發布會時被帶了節奏,顧客對企業公眾形象也會存有質疑,這種隱性傷害不可估量。”

尤其現在風口浪尖的,不終歲一旦處理不當,想擴展國內市場會有很大的阻力。

季清和似聽進去了,他思考數秒後,說:“不終歲有長期合作的媒體,關系一直維護得很好。所以,你不用擔心會有記者為難我。”

兩人都有自己的事業,在各自的領域裏也是走在前列的佼佼者。

他們的相遇,有點像處在天平兩端的兩個世界在某一天意外傾斜,才導致了這個故事有了相交的起點。

除了“鐘表修復”這一點,能產生互相吸引的,只有彼此。所以在工作這個範圍圈內,他們始終保持著涇渭分明的尊重和距離。

季清和反思了一會,說:“許多事我好像都來不及告訴你。”

“不終歲在這次的風波裏並沒有實際損傷,主流媒體對不終歲的印象很好,反而借這次的輿論回應了以往並沒有鬧上台面的小道消息。”

“不終歲剛進入國內市場時,因孟女士的政治立場與國籍問題,被多次質疑。但這些質疑並沒有引起大範圍傳播,只是小圈子在抱團抵制。公開聲明有些大題小做,容易影響品牌形象,放任不管又日漸成為隱患,公關部為此頭疼了很久。這次機會倒是正好做了澄清。”

他幹脆將文件放在一邊,跟她聊了聊這次發布會的內容和目的。

兩人平時過於注重靈與肉的結合,反倒很少交流這些日常話題,以至於沈千盞經常忽略他在事業上的野心與圖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