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師亦然(第2/4頁)

可無論他如何心緒難平,這次都由不得玄寧胡鬧!

“盛鳴瑤心性不穩,練功出了岔子,又加之之前的傷勢尚未恢復完全,機緣巧合之下癲狂無狀,實則未出什麽岔子,只需靜心修煉便可。”

“至於遊隼,就說他掌管藥宗不利,偏私親女,這些年來貪墨無數珍寶異器,徇私觸犯宗門規則,因此奪取稱謂,壓入懲戒堂思過。”

“剩下的藥宗諸事,便先由丁芷蘭與易雲暫時掌管,等溫淪出關後,再行發落。”

話是這麽說的,只不過兩人都知道,等那常年不見蹤影的溫淪出關之時,恐怕遊隼早就魂飛魄散了。

按理來說,常雲這番安排已經給足了玄寧臉面,既沒有將盛鳴瑤入魔之事公告天下,又沒有將遊隼與魔界有往來的動作暴露,保全了般若仙府的臉面。

若是旁人,此刻恐怕已經感激涕零,連連道謝,可玄寧偏偏還不知滿足。

總是清冷出塵的白衣仙人垂下眼簾,遮住了眼中翻湧難辨的神色,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未動。

常雲倒也從不指望玄寧能如何感動,只求他別惹出什麽亂子就謝天謝地。

就在常雲以為這事已經塵埃落定,打算離開正殿,與玄寧擦肩而過時,聽見他突兀地開口:“盛鳴瑤很在乎外界對她的看法。”

“若如此處理,”玄寧垂眸,目光細細地描繪地面上微微凸起的細小花紋,心中忽又想起了那日盛鳴瑤孤自一人跪在正殿時的模樣。

那時的盛鳴瑤肩上、腹部皆受了傷,瑩白色的衣裙已經被染得分辨不出原本的顏色,可她毫不畏懼,甚至對自己出言戲謔。

【——你為何獨獨選了這個無用的人間之物帶下山。】

【——自然是因為……它好看啊。】

想起當日情形,玄寧不再表現得如之前那般冷淡無情,反而面色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出口的話語也不似以往的涼薄。

“若有旁人閑言碎語,恐怕她會因此郁郁,反而影響道心。”

這樣體貼柔和的人真的是自己那個曾經與師父論道死不退讓,甚至在會武時冷言冷語令無數女修黯然神傷的師弟玄寧?!

常雲難掩心中驚異,口中也不自覺地帶了出來:“你何時也學得如此溫柔體貼,會為旁人考慮了?”

原本心思浮動的玄寧倏爾擡眸:“看來掌門心中,也對我頗有微詞。”

他似天山雪般無欲無求的目光靜靜倒映著常雲的身影,可常雲卻並不覺得玄寧在看他。

或者說,玄寧此時希望出現在他眼前的人,絕非他常雲。

常雲再次嘆了口氣,連他都覺得自己這些時日經歷的樁樁件件煩心事,可真是令人越發蒼老了。

此時此刻,饒是常雲心中也忍不住犯嘀咕,怎麽感覺最近無論何事,最後都能和那盛鳴瑤扯上關系?

“你心中難道不知,那小小一個斂魔珠,對人能成什麽氣候?”

常雲終是忍不住捅破了這層窗戶紙:“若不是盛鳴瑤心中有魔橫生,那斂魔珠又如何能起這麽大的作用?”

如果不是玄寧逼他,常雲是真不願將這事明明白白地攤到台面上。

常雲心知,這是玄寧最不願面對的事,可如今玄寧實在執念太深,常雲生怕他反倒先盛鳴瑤一步入了魔障。

“我如今允你將她從懲戒堂中接出,已經是格外開恩!”

常雲嚴肅了神情,轉身走到了玄寧的面前:“既然你先提起了這事,那我少不得要與你立下契約。”

常雲雙手在虛空中一撚,只見空中波紋陣陣,陡然出現了一道墨色。

這入墨般的光芒隨著常雲的手勢翻轉,在虛空形成了種種花樣,最後定在了一個常人猜不透意義的符文上、

——破天誓。

這是修仙界中最為牢固的誓言,在立下誓言後,如有違背,不僅會道行消退,境界再難突破,更會引得天雷之罰。

常雲肅容問道:“倘若你那弟子盛鳴瑤犯下危害宗門之事,你待如何?”

玄寧擡起手,修長的手指在觸及到墨色符文時微微一顫,隨後他亦閉上眼,繃緊下頜,沉聲回應——

“我必親手誅殺,絕不容她放肆。”

空中的墨色驟然變化,成了金色符文,隨後又化成了點點金光,繞著二人轉了一圈,最後斑斑駁駁地散在了他們身上。

“師弟。”

常雲在離去時長嘆,側過身,深深地看了一眼玄寧:“記住你說過的話。”

“還有,你既願意代她受過,那便去懲戒堂,按照門規領罰!”

……

……

在離開正殿後,玄寧沒有任何遲疑,直接再次去了懲戒堂。

說來倒也古怪,在樂郁走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內,玄寧瘋狂在山下屠殺妖物,時不時帶回來幾只高階大妖供宗門賞玩研究,論起來,玄寧出入這懲戒堂的次數,絕不算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