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盛鳴瑤(第3/3頁)

‘替身’、‘贗品’,這兩個詞是盛鳴瑤繞不開的夢魘。

盛鳴瑤甚至為自己之前心中淌過的那幾分心軟感到荒謬。

究竟是何種心腸,竟能涼薄至此!

“師尊……師父……”

盛鳴瑤剛恢復了神智就忍不住開口質問,她一手撐在冰涼的地面上,不過手掌心被粗糲的天青鎏金石磨得生疼,自管自地低笑出聲,清脆的聲音帶上了幾分詭譎的沙啞。

“玄寧啊……這麽久了,你究竟在透過我,看誰?”

玄寧倏地擡起頭,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在了盛鳴瑤的臉上,又在觸及她眼角愈發妖冶的魔紋時,毫不掩飾自己的厭惡,直接冷硬地將頭別開。

——原來是魔化了。

玄寧來不及思考許多,只當盛鳴瑤仍是原先那個淺薄虛假的‘空殼’,又因為魔化的緣故,性情大變罷了。

恰逢此時,左側水幕上隱隱顯出了常雲的身影,玄寧心知他來找自己,無非是因為入魔一事仍未解決,又恰好撞見盛鳴瑤此時魔化更甚,玄寧心中更為不耐。

“入魔者,無資格與我言談。”

玄寧居高臨下地看著盛鳴瑤,狹長的眼眸裏盡是譏諷。

面前這個不過是個傀儡罷了。

越是這麽想著,玄寧心中的憤怒越是難以壓抑。他先是想起了盛鳴瑤,後又不經意地思及樂郁,怒火幾乎沖垮玄寧最後的理智,他轉過身去,背對著盛鳴瑤,已經根本懶得再去細看她臉上的神色。

——不僅窺不見一絲樂郁的張揚不羈,就連往日裏那個‘盛鳴瑤’臉上的神采飛揚都已不在。

“如此不堪……”言猶未盡,也不知是在自嘲,還是在嘲諷別人。

玄寧僵硬地扯了扯嘴角,冰雕雪塑般的容貌在這一刻冷淡到了極致。

臨走前,玄寧行至水幕旁,也不知道想起了盛鳴瑤,側過臉,厭惡至極地說道:“再給你七日,若是體內魔氣仍未去除,我便將你親手了斷。”

語罷,玄寧一個眼神都懶得分給癱在地上的盛鳴瑤,瑩白色的錦衣在空中劃出了一道風,如它的主人一樣無情地湮滅在了水幕之中。

……

兜兜轉轉,竟又是提前達成了上輩子的結局。

半躺在地上的盛鳴瑤仰起頭,入目所及是有一片蒙蒙暗灰,忽而覺得自己有幾分可笑。

她被天道無形的手玩弄於股掌之中,拼盡全力從中逃出,卻不想等待她的,居然是這樣一個局面。

無一人在意,無一人關心。

眼前斑駁燈火搖曳,似乎能從中幻化出遠方的風月繁華,可這盛鳴瑤來說仍是觸不可及。

天地何其大?不過一牢籠。

那可笑的天道看似縱容地允許盛鳴瑤胡作非為,可卻有一個看不見的屏障困著她,她可以放肆,可以跳脫,可以狂傲——

這一切都有天道設定的限度,但凡違背,便會施下懲罰。

比如現在,在縱容盛鳴瑤玩鬧了兩個時間點後,天道便將她局限於一方天地,迫使盛鳴瑤與遊真真擂台,又陰差陽錯地讓她入了魔。

或許,‘盛鳴瑤’注定就是一個女配,活該被拿來與女主處處對比,最後死的不明不白。

或許,‘盛鳴瑤’注定會被人當成替身,任人擺布,而做一個乖巧的傀儡是她最好的選擇。

或許,‘盛鳴瑤’不該反抗,而應該聽話地做天道手中的提線木偶。

‘放棄吧…吾承諾予汝更好的結局…不必掙紮…吾自會安排…’

盛鳴瑤呆呆地坐在床上,總是流露著不羈疏狂之色的眼眸逐漸變得暗淡無光,遠遠看去,直讓人覺得木訥僵硬極了。

這樣享受著天道安排好的一切,時不時感恩一下天道的饋贈,也不失為一個輕松的選擇。

畢竟,審時度勢,順其自然,這也都是人類的天性。

沒什麽不好的。

……

……

——好個鬼!

盛鳴瑤驟然擡頭,如墨黑發在空中揚起了一個好看的弧度,像極了她此時難辨的心情。

差一點、就差一點,又被天道那家夥蠱惑了!

盛鳴瑤毫不猶豫地在心中對天道罵出了畢生所學的臟話,緊接著又對屋頂比了一個中指。

——縱使注定身死道消又如何?

——這一次,我的結局,必由我自己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