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欺欺人(第3/4頁)

就在蒼柏接過了盛鳴瑤遞給他的帕子時,盛鳴瑤忽而冷不丁地開口:“你說了這麽多,卻還是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手背上的紅痕,究竟是怎麽搞出來的?”

說了這麽多話,盛鳴瑤到底還是沒有忘記這件事。

蒼柏微怔,他低著頭,在盛鳴瑤看不見的角度再次勾起嘴角。繼而手中一松,帕子飄落到了他的膝上,險些被風吹落。

見他怔忪,盛鳴瑤嘆了口氣,從他膝上拿走了手帕,又拉過了蒼柏的手,細細替他擦拭手指。

鼻尖忽而飄來了一陣似有若無的香氣,不似花香那般濃烈撲鼻,像是夏日午後一只突然出現的蝴蝶拼命揮動著翅膀,企圖將自己嗅到的遠方花卉的芬芳,贈予不可出遠門的故人。

絲絲密密,沁入心脾。

蒼柏回過神來,感受到手上不同於自己肌膚的溫度,耳根不自覺地紅了一片。

無論是更早的時候,還是現在,蒼柏可以肯定,他從未與女子這般靠近過。

並非是無人想要親近他,而是蒼柏自己不喜旁人靠近,總覺得膩煩。

“沒什麽……”

蒼柏垂下眼,指尖微微蜷縮,輕描淡寫地掀過:“前日與松表哥起了些爭執,兩人都在氣頭上,不小心被茶水濺到了手背罷了。”

旋即,蒼柏又是不好意思地一笑,幹凈清澈:“我之前只覺得手背在碰水時有些灼燒感。若非今日阿鳴姐姐提起,我都注意不到這件事。”

“松濺陰他腦子有病吧!”

盛鳴瑤一時沒忍住,罵出了聲,顧忌著蒼柏還在,她勉強咽下了之後那些臟話,“我這兒也沒什麽好的藥膏,回頭讓你的侍從去跑次腿。你素來愛手,若是因此而留下疤痕,反倒不值。”

蒼柏總是對手格外愛護,早在兩人在浮蒙之林初遇時,盛鳴瑤就發現了這事。

哪怕是知道此時自己身處幻境,盛鳴瑤也忍不住將這一切當了真。

她不願看見親近之人再次受傷。

在盛鳴瑤面前,蒼柏半點也沒有之前與松濺陰在書房時針鋒相對的氣勢,他乖巧應下,又眼巴巴地等著盛鳴瑤將自己的手擦拭了幹凈。

不等盛鳴瑤將手帕收回,蒼柏在她擦拭完自己的小指後,立即用小指將帕子勾住,輕聲問道:“這塊帕子臟了,阿鳴姐姐不如將它給我。等日後,我再將它還回來。”

連借口都與之前用的一樣。

“那你可就欠我兩塊帕子了。”盛鳴瑤將臉側的發絲別在耳後,忍著笑,“你今日來找我,所為何事?難不成真的只是為了給我帶串糖葫蘆?”

坐在她身側的蒼柏沉默了幾秒,忽而問道:“阿鳴姐姐,你願意嫁給松大公子嗎?”

——你願意嗎?

蒼柏是第一個對盛鳴瑤問出這個問題的人。

……

早在見到盛鳴瑤笑著扯過蒼柏的手,為他擦拭時,站在樓上的松濺陰已經氣得目眥欲裂。

自從蒼柏在松府住下後,松濺陰便一直派人盯著蒼柏。收到他今日出門的消息後,松濺陰又包下了街邊的茶樓,立在最高處看著兩人的動靜,沒想到會看到讓他肝膽俱裂的一幕。

理智告訴松濺陰,他此時不能出現,否則更會招致盛鳴瑤的厭惡。

可感情上,松濺陰恨不得當場用‘雷引’封住對方的經脈,再用穿骨刺將對方的眼珠挑出,耳朵割下,四肢砍斷,全部扔進油鍋。

還有那膽敢觸碰到阿瑤身體的手,都該被一點一點研磨成粉末。

松濺陰終於明白了,何為妒火中燒。

阿瑤就該是他一個人的阿瑤,怎麽能容許他人染指!

抱著這樣的想法,松濺陰甫一回到府中,萬事不管,只在廳中等待著歸來的蒼柏。

“蒼柏……蒼柏……”

松濺陰擡起頭,低沉動聽的聲音似是輕柔到毫無殺傷力,實則心中恨不得將這個名字的主人千刀萬剮。

“你可知道……”松濺陰輕嘆,柔和的語調暗藏殺機,仿若毒蛇嘶嘶吐信,“我與阿瑤初見之時,便是用了‘松柏’這一化名?”

廳中空無一人,原本室內布局還稱得上“古樸高雅”四字,可如今沒有了旁人,坐在主位上的松濺陰又是那麽陰郁,簡直讓這間主屋變得猶如古墓一般陰沉。

然而,站在松濺陰面前的少年臉上掛著淺淺的笑意,分明是友善的神情,卻無端讓松濺陰心堵。

傍晚落日的余暉落在了蒼柏的身上,愈發顯得他氣質矜貴,遠非常人所能比擬。

這樣容貌絕世又氣質出眾的小公子,值得這世間任何一個女子的愛慕。

當松濺陰意識到了這點時,他心中猛地一空,而後便是劇烈的抽痛,先是將五臟六腑都扔進了油鍋,恨不得將心臟剜出來丟掉,才好不那麽難受。

“阿瑤……阿瑤怎麽可能不愛我。”